白新語和陸景城再次出門的時候,重新又戴上了圍巾帽子。
陸景城站在門旁,體貼地替她拉了拉圍巾,遮住了小巧的下頜,幾乎只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面。
她的眼睛仍然有一些發紅,但腫已經褪了。
陸景城收回了手,忍不住又有些怔怔地盯著白新語看了片刻。
上午發生的一切,都恍如夢境一般。
“怎麼了?”白新語的聲音透過厚厚的圍巾傳來,顯得有些悶悶的。
陸景城搖了搖頭。
莊園裡道路上的積雪已經被傭人打掃過了。
他帶著白新語慢慢朝庭院中走了過去。
曾經留下無數痕跡的地方,此時空留下一大片空地。
“就是這裡了……”陸景城站在一棵高大粗壯的大樹旁邊。
樹葉早已落光,只留下光禿禿的枝椏,在灰暗的天幕下蔓延。
白新語仰頭望去,只覺得連天空都彷彿被切割成了無數的碎片。
陸景城已經蹲了下來。
他拿過隨身帶著的小鏟子,在大樹底下挖了起來。
他也曾在Y國居住求學過一段不短的時間,更何況,他的奶奶很喜歡這個國度,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年裡,幾乎便定居在了這裡。
這裡也是陸景城的爺爺最喜歡的地方,在他還小的時候,便常常帶著他來這裡住著。
一夢三四天。
箱子埋得很淺,不過片刻時間,陸景城手中的小鏟子便碰到了箱蓋。
暗紅色的樟木箱子裡,藏著很多舊時的東西。
陸景城開啟箱蓋的時候,似乎還有些感慨:“我其實都不太記得,當初究竟藏了什麼東西在裡面了。”
他拂去了表面的泥土,伸手開啟了嚴絲合縫的小箱子。
裡面有一些已經壞掉的玩具,有一個小小的筆記本,還有一個藍絲絨的盒子。
陸景城伸手將那不過巴掌大的盒子取了出來,他將它放在了白新語的掌心,低聲說道:“這是景曜的母親,留下的唯一東西。”
那時候他並不管事,陸家怎麼對待自己三弟的母親,陸景城也不過是後來聽人說起。
他匆匆趕到的時候,卻只能看見那棟小別墅院子的一角,顏色稍深的潮溼泥土。
撲鼻的血腥味讓青年陸景城扶著牆角,幾乎嘔盡了胃內容物,到最後,他的嘴巴里已經滿是苦澀的膽汁滋味。
藍色小盒子裡,是被拋在花壇中的一個殘缺的手鐲。
陸景城撿到它的時候,它已經斷成了兩截,靜靜躺在花壇的泥土上,積雪隱藏住了絕大部分身影。
恐怕也就是如此,它才會等到陸景城的到來。
白新語低頭看著藍絲絨的盒子裡,那個斷成了兩截,卻依然光潤的翡翠鐲子。
即使過去了那麼多年,又被埋藏在黑暗的地下多年,可那手鐲卻依然水色清透。
她脫下了手套,伸手撫摸著手鐲的斷面。
冰冰涼涼的感覺,彷彿沿著手鐲一直傳到了她的心底。
即使沒有見到當年的慘狀,她也彷彿透過這個殘缺的手鐲,看到了那個冬天的凜冽寒風。
“走吧。”陸景城說著重新合上了箱蓋,將它埋了回去。
只是這一次,他除了將這手鐲交給白新語,還將裡面的那個筆記本也帶走了。
陸景城做完了這一切,白新語卻仍然蹲在原地沒有動。
他嘆了口氣,一伸手便拉起了白新語。
他接過了她手裡的盒子,重新替她戴上了溫暖的手套,然後再將那盒子塞入了她的手中。
“走吧,我們先進屋再說。”
雪停下之後的戶外,甚至比雪落的時候還要冷些。
陸景城和白新語回到溫暖如春的房間裡時,她帽子頂上甚至已經有了細小的冰渣。
他替她脫下了帽子和圍巾,拉著她走到大廳的沙發旁坐了下來。
莊園的管家早已準備好了熱熱的茶點,陸景城順手替兩人都倒了一杯醇香的紅茶,有著精緻立體浮雕的骨瓷茶杯裡,紅茶還冒著嫋嫋熱氣。
香氣撲鼻。
白新語低頭重新開啟了手中的盒子。
藍絲絨盒子的內部,是深深的藍色。
原本淺碧色的手鐲,有著清透純粹的水色。
可她卻分明看見,在斷裂的地方,有著一抹淡淡的,不甚明顯的血色。
“這個可以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