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敗亡。
他感覺不到有這樣的威脅,榮耀的光芒讓他目眩。
六月十五日,浩浩蕩蕩一行剛抵北京城郊,就有皇上派來的司禮監太監何進等候在真空寺接風。
何進宣讀了諭旨:“若於中午進城,則請張先生在朝房等候,朕即在平臺召見。若於午後程序,則請張先生回宅安歇,明日免早朝召見。”
國之棟樑終於回來,皇上一刻也等不得了!
次日一早,早朝免去,百官列班迎候張居正入朝。袞袞諸公,緋袍玉帶,恭謹地行禮如儀。旋即,萬曆在文華殿召見了張居正。
即位以來,萬曆還沒有一次如此長時間地見不到“先生”,此時自是有千言萬語要說。
寒暄過後,萬曆便問:“先生沿路所見,地裡的莊稼如何?”
張居正願意回答這樣的垂詢,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人君,就應該有這樣的良心。
他稟報說:“託萬歲的福,河南畿輔(北京周圍)兩地,麥子豐收,稻苗亦是茂盛。”
萬曆又問:“黎民安否?”
張居正說:“各處凡有撫按來見,臣必向他們轉達皇上的保民之意。告誡他們,凡事務實,不要虛文。臣見各官都兢兢業業,與往年委實不同。因此黎民感恩,皆安居樂業,實有太平景象!”
萬曆面露喜色,想想又問:“邊事不知怎樣了?”
張居正答:“在途中,臣見到了山西及陝西三邊總督,都有密報說,俺答西行,為瓦剌所敗,損失慘重,俺答僅以身免。臣以為,夷狄相攻,是中國之利,此是皇上的威德所致,今邊境無事,四夷賓服。”
內外的情況都很好,萬曆放下心來,特批張居正在家休息十日,再來上班。張居正又在太監張宏的引導下,到慈慶宮、慈寧宮拜見了兩宮皇太后。
此一段衣錦還鄉的風光,終告一段落。
八月秋涼時,趙老太太在魏朝的護送下啟程了,由運河水路進京。自然又是一路搭棚迎送,彩幔高張,鼓角旗幟熱鬧非凡。徐州副使林紹竟然親自下河拉縴,為太夫人做引導。
九月十五日,隊伍抵達京郊。萬曆和兩宮都派了太監前往問候。稍事休息後入城,史載“儀從煊赫,觀者如堵”(《明史》)。就是皇帝他老媽,也未有過這等風光吧。
到了京城相府安頓後,萬曆和兩宮又送來賞賜,並有旨慰問張居正母子,“幾用家人禮”。趙老太太年事已高,不能進宮去拜謝,由張居正到會極門代為叩謝兩宮。
君臣之誼,空前絕後!
繁華鼎盛過後,現實的問題又擺在了首輔的案頭。
就在張居正歸葬之時,戶部員外郎王用汲上疏,彈劾張居正擅權。以張居正歸葬時的一件事為話題,直指張居正專用阿諛奉承之徒,敗壞了官場風氣。
事由葬禮而引起,其時湖廣各級官員均前來捧場,唯獨巡按御史趙應元不見蹤影。這位巡按當時正代理襄陽政務,只打了個招呼說有病來不了。也許在趙應元看來,參加葬禮是人情而不是公務,來不來不說明什麼。對這種特立獨行的人,宰相張居正肚子裡卻撐不了船。在這時他就不以“非常人”來度別人了,心裡很不快。
他以前的門客、現任僉都御史王篆察覺了首輔的心理,就借趙應元借托病不去接任新職為由,唆使都御史陳炌參了趙應元一本。像“有意規避”這類行為,在實行了考成法後,照例是要給處分的,於是萬曆下詔予以除名。
此事在朝野的震動也很大。一個省級的監察大員,因為不去參加首輔父親的葬禮就要被罷官,未免駭人聽聞。
王用汲說的就是這個。他說,趙應元不任新職,固然是太放肆了,罷免了都輕。但趙應元被參,真正原因是會葬的時候沒有去,得罪了首輔。陳炌參他,不是因為事,而是因為人;不是因為此事,而是因為他事,陛下怎麼能知道?
王用汲就此事生髮開去,談到了當今官場風氣之惡劣。他說“以臣看來,天下無事不私、無人不私,獨陛下一人公耳”;但是陛下又不親理政事,將政務委託給善於奉迎的一幫大臣。大臣獨佔私利而無所顧忌,那麼小臣就越發苦於沒有門路辦自己的私事。大臣這麼做,就等於驅使天下官員都去求他一人。
這裡面,句句說的都是張居正。
王用汲看得不錯,主宰者有私,官場自然就是一個大賣場。大家都把良心作價。只要把良心殺得越狠,官運上的秤桿就翹得越高。
奏疏裡最致命的一段話是:“夫威福者,陛下所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