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1 / 4)

“位卑未敢忘憂國”,這不錯,當年他一個青衫學子也曾經這樣做過。可是,國之興亡,真的只是寄於匹夫肩頭嗎?難道,高位者反倒可以“忘憂國”了嗎?

肉食者鄙,鄙在哪裡?大概就在於此!

海內多頹靡之政,綱紀已土崩瓦解,各路當道者卻還在自己掘自己的墓。不問民生,只問錢途。國家的事情,哪還有半點神聖感?

獨有張居正攘臂而起,他不屈從與濁流,就是要在高位上發出迅雷疾風,搗破這醉生夢死的局!

張居正受過申不害、韓非法家思想的浸染,他相信只要“掃除廓清,大破常格”,天下之弊不是不可除,沉陷人心不是不可救。

關鍵是,從哪裡開始救起?

他說:“事有機,政有要”,這個機要就是“安民生”。

大明帝國確實有很多事情不可思議:皇家富有四海,四海卻民不聊生。想那上古時候刀耕火種,先民們尚能溫飽,且有餘興手舞足蹈。而今百姓疲於奔命,卻苦於謀一粥一飯,往往難於上青天。

這原因又在哪裡?

有殘民以懲的官,就有嗷嗷待哺的民;有視百姓為草芥的為上者,就有視官吏為仇寇的布衣。

張居正早看出,“患不在盜賊,而患吏治之不清”,“安民之要,惟在於核吏治”。

民的問題,還在於官有了問題。

當時的官員腐敗、頹靡到了什麼程度?

請看張居正對他們的描述——虛文浮誇相沿成習,剝下奉上以求政績,奔走趨承以圖升職,強制攤派以謀達標,敷衍草率以推罪責。

真是活畫出一群人的嘴臉。

且不說他們乾的事如何,僅是吃,也把國家給吃窮了。

明代的冗官之多。膨脹之速,堪稱驚人。當時人統計,天下有文官24000人,武官100000人,廩生35800人,吏員55000人。全國收上來的稅糧2600萬石,還不夠給他們發俸糧的。以至於王府缺祿米,衛所(駐軍)缺月糧,邊防缺軍餉,各省缺奉廩(工資糧)。

張居正在隆慶年間就曾建議,與其拖欠工資,上下都煩惱,還不如裁掉一批官員以節省工資款。

工資雖然有拖欠,官員們卻照樣活得很滋潤。明嘉靖以後,官場中貪風大盛,從首輔到吏員無不貪賄,當官竟然成了一場貪汙競賽。《新會縣誌》風俗篇載:正德、嘉靖年之前,有兩袖清風的人辭官回家,鄰里都紛紛慰勞,嘖嘖稱讚;如有貪官回鄉,眾人皆恥於與之來往。嘉、隆之後,風向大變,有官員退休,鄉人竟不問人品,惟問揣了多少金子回來。人們相與嘲笑的,就是那些清白貧窮的“傻官”。民心若此,可見官風如何。

這群貪官,吃了,拿了,又*事不幹。苟安於位,但求無過,多敬上司,少惹是非,是官場上的信條。官話雖然講得如滔滔流水,對民間疾苦竟一如盲聾。

顧炎武曾說:那個時候,貪汙鉅萬卻只不過被罷官,小小的刑名官員都能富得流油。何為至上,何為小道,全都顛倒了。

這樣一批無良心、無廉恥、無信念的官員,如何能當得起強國富民的中興之責?

張居正把他們看到了底。他說:這一群人中,“實心愛民、視官事如家事、視百姓如子弟者,實不多見!”

那麼,面對這樣一個龐大的叢集,又該從何下手才是?張居正認為,“稽察吏治,貴清其本源”。何謂“本源”?中國哲學說:“上樑不正下樑歪”,誠如斯也!張居正說:“一方之本在撫按,天下之本在政府(內閣及部院)”。只有督撫部院帶好了頭,下面才可能克己奉公。上面的要是紛紛落馬,下面的當然就更加肆無忌憚。

至於整頓的時機,他認為則應是新君即位時,因為這時候人心皆有所期待。民心可用,輿論可恃,正是向弊端開刀的好時機。若是優柔寡斷,或只打雷不下雨,則會大失人心,導致惰政依舊,窒息政局,“後欲振之則不可得矣”!

張居正決心出手了!否則這批蝗蟲,必將把國家吃垮。

他為大明帝國的改革佈下的第一個子,就是“課吏治,信賞罰”。先提高行政效率,讓國家像個國家。

不然的話,帝國這輛老馬車連車軸都要鏽住了!

當初朱老皇帝建立這個帝國的時候,剛剛脫離農民身份不久,民間疾苦,仍痛在他心頭。那時他說:“從前我在民間時,見州縣官吏多不恤民,往往貪財好色,飲酒廢事,凡民疾苦,視之漠然,心裡恨透了。如今要立法嚴禁,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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