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總來了”
羅元發和張賢約,還有副政委饒正錫、參謀長陳海涵等人,一陣風似地趕到村口迎接。
但是,邵家泉村口,卻不見彭德懷的蹤影。
羅元發一打聽,才知道彭德懷沒有進邵家泉村,徑直登上對面的山頭了。
打聽清楚後,羅元發有點著急起來。他一邊朝彭德懷去的山頭方向急走,一邊扭頭對參謀長陳海涵說:
“你立即通知前面的部隊,要特別注意警戒,防止敵人耍什麼花招!”
停了一下,他又吩咐道:
“同時,通知團以上主要領導幹部,迅速趕上山來看地形!”
羅元發和張賢約幾個人跑步登上山頭,才見到了彭德懷。
彭德懷一見羅元發和張賢約等人的面,就單刀直入地詢問部隊的準備情況。
大家就佇立在山頭,談了好長一陣子。
彭德懷聽罷,站在一個高坎上,又舉起望遠鏡,向皋蘭山敵陣地仔細觀察。
這時,第6軍各師的指揮員也陸續趕來,站在彭德懷的兩側和身後,一起察看地形。
羅元發舉著望遠鏡看了一陣,說:
“敵人把幾十裡山坡挖遍了,到處是窟窿眼睛,沒一處是好的。”
張賢約也說:
“蘭州南山陣地夠堅固的了,敵人還這樣日夜在挖……”
彭德懷放下望遠鏡,望著大家說:
“看來,馬步芳父子在蘭州,是鐵了心要丟出血本的!”
停了一下,他又用一種少有的堅定聲調說:
“敵人加緊挖墳墓,知道他們的末日到了!”
彭德懷站在月牙形的人群當中,詳詳細細地把敵軍陣地上的地形、碉堡、峭壁、壕溝、鐵絲網等情況告訴大家。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汗水閃爍著晶亮的光。寬闊的額頭,粗黑的眉毛,有神的目光,高聳的鼻子,黃河岸壁上的岩石一般重疊在一起的很厚的嘴唇,還有佈滿鋼針一般堅硬胡茬的下巴,以及輪廓顯得格外厚實的耳朵,整個這些線條,構成了他那張士兵與將軍都感到熟悉而威嚴的臉。
他臉上的表情總是單一的:冷靜、沉著、威嚴。
人們平時很少見到他笑。他也很少笑。生氣的時候,還聽到他罵人,訓人。但人們見了他,並不感到生畏,相反,從他那裡得到的是智慧,是力量!是長官對下級的愛戴!
他的肩頭,壓著關係到千百萬人的鮮血與生命的巨副重擔,他的內心裡絕對不比任何人輕鬆多少,但他的外表卻是從容的,自信的。
大夥兒和他一起,站在這座距離敵人前沿陣地很近的山頭上,面對著皋蘭山敵軍陣地,聆聽他面授機宜。
第6軍將要進攻的營盤嶺,位於皋蘭山的正中央,與敵人設在西邊的沈家嶺和東邊的馬架山陣地,互相銜接,互為依託,並以抗日戰爭時期修築的國防工事為骨幹,構成對解放軍的整個防禦體系。
巍峨的皋蘭山,以營盤嶺為最高,能否拿下它,是第5軍能否勝利完成這次戰鬥任務的關鍵。
彭德懷指著營盤嶺下面的一個名叫下莊的小村子,對一直站在旁邊的羅元發說:
“根據這個地形和敵人設防的重點,你們很好地組織偵察,確實弄清敵人的火力,再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從正面突破。”
聽了彭德懷的這番話,羅元發想:
“在戰術上,彭總歷來要求我們儘量從敵人的側翼實施迂迴,分割和包圍,可是,這次為什麼要我們從正面突破呢?”
懷著一種矛盾的心情,他又把敵人的陣地仔細觀察了一遍。
原來營盤嶺頂上,有一組用鋼筋水泥築成的環形集團工事,那是營盤嶺的主陣地。以此為依託,敵人將山崖削成3道峭壁,每層約10米高,設了3道防線。最下一層更高,約15米的樣子,它的下面就是下莊。主陣地的東西兩側,都是懸崖絕壁,難以攀登,而且敵人可能料到解放軍善於使用迂迴戰術,特別加強了兩面的火力配備。
這種陣地,如果從側翼主攻,必然上當。而從正面主攻,卻是比較妥當的。
羅元發在重新研究了地形之後,想了想,對彭德懷說:
“彭老總,我有個想法。是不是主攻部隊在強大的炮火支援下,從下莊正面發起攻擊,以少數兵力從側翼助攻,吸引敵人火力,待正面得手後,再從兩翼投入兵力?”
彭德懷點了點頭,說:
“這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