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最好的橄欖油。關於這件事,她當然比任何人更有資格談。她不僅是出色的廚師,也是橄欖油專家。她試用過所有品牌的橄欖油,而根據她的專業知識和審美眼光,雷伯谷地產的油最好。這油,她告訴我們,可以在莫桑村(Maussane…Ies…AIPilles)的小磨坊買到。
住在英國的時候,橄欖油是奢侈品,只在調製新鮮蛋黃醬的時候,捨得用上一點。在普羅旺斯,它卻是日用品,多得是。我們買的是5公升鐵罐裝,做菜用,浸羊乳酪、泡紅辣椒吃,蘸麵包、拌蘆筍,甚至用來儲存松露。它還可以防止宿醉。(飲酒前吞一大湯匙橄攬油,據說可在胃壁形成保護膜,免遭過量酒精的侵蝕。)我們像海綿般吸取橄欖油,漸漸學會分辨它的等級和風味,開始挑剔,決不上店裡或超級市場買油,而到磨坊及油廠去搜購。我對於四出搜尋橄欖油的興趣,不下於遍訪葡萄園買酒。
出門時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午餐怎麼解決。我們如果要去陌生地方,研究地圖之外,一定細讀戈米氏指南。我們發現莫桑很靠近雷伯,而雷伯的博馬奈餐廳我們是光顧過的;菜固然好,帳單也很驚人。莫桑的餐館會不會同樣貴呢?蘇里瓦夫人拯救了我們。“到帕哈度(LeParadou)去,”她告訴我們:“在帕哈度小酒館吃午餐。中午以前一定要到喲。”
寒冷而晴朗的天氣是美食的好天氣。我們在正午前幾分鐘,跨進帕哈度酒館。撲面而來的大蒜香和燃燒木柴的氣味,頓時讓我們感到飢餓。長形的屋子裡生著好大一爐火;屋裡擺滿舊大理石桌面的餐桌,還有素色瓷磚砌的酒吧。廚房裡傳出忙碌的刀聲。這餐館萬事俱備,但是酒館老闆說,獨獨缺少我們的座位。
屋裡是空蕩蕩的,可是他說,15分鐘之內就會坐滿。他抱歉地聳聳肩。他看看我妻,看出她臉上,被剝奪一頓好飯的悲慘表情。面對一個女子如此明顯的苦惱,他心軟了,安排我們坐在向火的一張桌子上,在我倆中間擺上一瓶紅酒。
老顧客成群結隊、吵吵鬧鬧地進來了,直奔他們每天慣坐的桌。不到十二點半,每個座位都坐滿了。老闆,也是唯一的侍者,滿手端著盤子團團轉。這餐館以簡單的原則經營,免除顧客點菜的煩惱。像奔牛村的“車站咖啡館”一樣,給你什麼,你就吃什麼喝什麼。我們得到一份油炸脆番薯片、一份橄欖油沙拉,此外還有粉色鄉下香腸切片、蝸牛蘸蛋黃醬:、鯉魚、大蒜醬煎蛋、柔嫩的乳酪和自制的蛋塔。這樣的一餐,法國人習以為常,卻能讓觀光客在多年之後仍津津樂道。對於居住在這裡的外籍人而言,則是又一次愉快的發現,可以留待某個天寒地凍的日子裡帶著轆轆飢腸重訪,知道自己會吃得飽飽地、身上暖和和地離開。
陽光的滋味
我們抵達莫桑的橄欖油磨坊,才知來早了兩個月。這一季的橄欖,要到一月才收成,那時候來買,才是最新鮮,最好的。磨坊經理說,幸好去年橄欖大豐收,至今還有存餘的油。我們可以先參觀磨坊,他會幫我們裝.好12公升的油帶走。磨坊的正式名稱叫“雷伯谷地橄欖油合作社”,太長了,樸素的房子前楣幾乎寫不下。房子深藏在一條小路的內側。屋裡的每樣東西似乎都用油擦抹過,地板和牆壁滑不溜秋;通往展示廳的樓梯,踩在腳下滑溜溜的。幾個男子在大廳內圍桌而坐,往瓶子、罐子上貼合作社的金色標籤。瓶子、罐子裡都裝著黃綠色的油——正如牆上的告示所言,純淨天然,是橄欖經一次冷壓榨出來的。我們到辦公室去領油。
經理用兩公升裝的方罐,給我們裝了六罐在紙盒裡,還送我們一些橄欖油香皂。“再沒有什麼比這個對面板更好的了,”他用油汙的手指拍打著臉頰說:“至於這油呢,也是絕好的。你用了就知道。”
這天晚餐前,我們便試吃了。滴幾滴油在塗了碎蕃茄的麵包上,好像吃下了陽光的滋味。
清掃煙囪之必要
客人仍不斷來訪,穿著盛夏的服裝,希望見到宜於游泳的天氣。他們總以為普羅旺斯是地中海型氣候,看見我們穿的是毛衣、晚間還燃起壁爐,喝的是冬季酒。吃的是冬天食物,他們大感沮喪。十一月的天氣都這麼冷嗎?這兒不是一年到頭都很熱嗎?我們說起積雪、說起零度以下的夜晚和凌厲的風,他們失望極了,好像我們拿熱帶氣候的說辭,把他們誑騙到了北極。
普羅旺斯冬季寒冷,但日照充足。十一月底,天空晴朗湛藍。陽光普照、萬里無雲,照福斯坦的說法,天氣太好了,老天爺一定別有歹意。他預測今年冬天酷寒,氣溫會降得奇低,把橄欖樹都給凍死——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