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中斷一年,亦可復學,同樣享受公費,但聞一多在美國只是呆了三年就匆匆回國。至於其中的原因,據聞一多友人回憶,這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其他直接的原因,而主要是源自於他強烈的民族自尊心。聞一多曾這樣對人回憶自己的美國經歷說:“現在美國變得怎樣了,我不清楚,那時候就是這樣!我總算知趣,閉門讀書畫畫,輕易不出去,寧可吃點冷麵包,寧可頭髮留得長一點,少受點冤枉氣也好呵!”如果我們閱讀聞一多在美國留學期間的詩歌,這個印象就會更加深刻。同為留美學生,聞一多在美國的感受跟幾乎與他同時期留學美國的胡適完全不一樣,聯絡胡適對美國的無比好感,兩人之間的區別極大,而這種區別無他,只能歸之於兩人性格之間的差異。強烈的民族情感讓聞一多甚至到了近乎偏執的地步,40年代,聞一多曾對開始研究優生學的潘光旦說:“你研究優生學的結果,假使證明中華民族應當淘汰滅亡,我便只有先用手槍打死你。”雖然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但也不能說沒有夾雜一點民族主義情緒。儘管於大學任教期間,聞一多幾乎是完全不參與社會政治事務,埋頭於學術,但我們似乎也可以理解為聞一多對整個國家政治的失望,這並不意味著聞一多強烈民族情感的喪失。我們完全可以想像一個具有如此強烈民族情感的人,面臨敵國入侵,家國淪陷,內心該是如何的痛苦和悲哀!在南去的列車上,想必聞一多一定是徹夜不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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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難期間,走幾千里路算不了受罪”(1)
抗戰全面爆發之後,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南開大學先後搬遷至長沙,三校合併為長沙臨時大學。戰亂時期,由於一些教授因家累難以南下,臨大師資嚴重不足。在此情況下,清華大學中文系主任朱自清和校長梅貽琦都向時在武漢的聞一多表達了希望他暫緩一年學術休假,前往臨大任課的願望。在此情況下,聞一多於1937年10月23日離開武漢,前往湘江邊的古城長沙。當時,由於清華、北大、南開和許多搬遷的機關學校一下子擠入長沙,長沙房屋不敷分配,臨大文學院只得改設在離長沙不遠的南嶽,聞一多也於到長沙十天後趕赴南嶽。
因處戰亂,臨大的生活比起清華園優越的生活非常糟糕。在給妻子的信中,聞一多對此段生活有詳細的描述,現摘錄幾段,我們從中可以瞭解此時聞一多的生活狀況:
到這裡來,並不像你們想的那樣享福。早上起來,一毛錢一頓的早飯,是—碗冷稀飯,午飯晚飯都是兩毛一頓,名曰兩菜一湯,實只水煮鹽拌的冰冰冷的白菜蘿蔔之類,其中加幾片肉就算一個葷。加上這樣—日三餐是在大食堂裡吃的,所以開飯時間一過了,就沒有吃的。
還是一天喝不到一次真正的開茶。至於飯菜,真是出生以來沒有嘗過的。飯裡滿是沙,肉是臭的,蔬菜大半是奇奇怪怪的樹根草葉一類的東西。一桌八個人共吃四個荷包蛋,而且不是每天都有的。
儘管生活比較艱苦,但聞一多的心情並不灰暗。在給妻子的信中,我們看不到聞一多對這種艱苦生活的絲毫抱怨。相反,聞一多甚至在信中對妻子說:“這樣度著國難的日子於良心甚安。”不知道聞一多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理,但想必其中肯定有共度國難的心理因素吧。
臨大的生活艱苦,且家人分離,聞一多不是沒有機會脫離這種生活回到武漢與家人團聚。1938年初,時值寒假,聞一多回武漢省親,在武漢他遇見了清華的老朋友顧毓琇。國難期間,老友相見自是分外高興。此時顧已離開清華大學就任國民政府###次長,便力邀聞一多參加當時正在組建的戰時教育問題研究委員會的工作,認真考慮衡量之後,聞一多最後還是拒絕了顧毓琇的邀請,儘管處境艱難,他還是不願放棄自己的學術,更不願進入政府。後來聞一多在寫給顧毓琇的信中解釋說:“弟之所知,僅國學中某一部分,茲事體大,萬難勝任。且累年所蓄著述之志,恨不得早日實現。近甫得機會,恐稍縱即逝,將使半生勤勞,一無所成,亦可惜也。”在信中,他還寬解自己的同學說:“我輩做事,亦不必聚在一處,苟各自努力,認清方向邁進不已,要當殊途同歸”。值得一提的是,聞一多拒絕就任戰時教育問題研究委員會的工作還與妻子鬧了場不痛快。聞妻覺得此職可留在武漢,一家人得以團聚,戰亂期間離家近便於照顧家庭,更何況收入也頗為可觀。聞一多不就###事一直讓聞妻耿耿於懷,一直到聞一多離開武漢,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後來聞一多在寫給妻子的信中解釋說:“此次不就###事,恐又與你的意見不合,我們男人的事業心重,住往如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