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刻薄,就足以說明清華時期的聞一多是如何的與世無爭和埋頭學術以及對實際政治的厭惡。從根本上說,聞一多對羅隆基直接參與社會政治是非常不滿甚至是有幾分鄙視的。然而此時對政治的態度幾可說是完全不同的聞一多和羅隆基在40年代卻最終走到了一起,踏上了同一條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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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本破書算得了什麼”(2)
1937年,正是聞一多在清華任教滿五年之時,按清華大學制度,教授任職滿五年就有一年的休假,這一年可以出國,經費由清華提供;也可以在國內做研究,薪水照發。如果沒有戰爭,正應該是聞一多生活中最愜意的一段時光,但抗戰的爆發,打破了聞一多在清華大學平靜而安詳的生活。盧溝橋事變前一個月,聞一多妻子先行帶著兩個大點的孩子回武漢省親,家中留下了三個不懂事的小孩,孩子的吵鬧讓一向不理家務的聞一多焦頭爛額,加之隨後傳來的戰爭的訊息,平靜生活的安排被戰爭打破,所有的一切都讓聞一多焦躁不安,聞一多在給妻子高孝貞的信中訴苦道:“這一星期內,可真難為了我!在家裡做老爺,又做太太,做父親,還要做母親。小弟閉口不言,只時來我身邊親親,大妹就毫不客氣,心直口快,小小妹到夜裡就發脾氣,你知道她心裡有事,只口不會說罷了!家裡既然如此,再加上耳邊時來一陣炮聲、飛機聲,提醒你多少你不敢想的事,令你做文章沒有心思,看書也沒有心思,拔草也沒有心思。”
事變伊始,聞一多並沒有想到離開北平。“盧溝橋事變”最初,清華的許多知識分子並沒有感覺出它在中國歷史天平上的沉重份量,大家都以為這和近年來中日間經常發生的衝突一樣,用不了多久就會透過談判簽約得到解決。聞一多儘管有擔憂,但他同樣有著這樣的心理。事變發生後,直到7月15日,聞一多還在給妻子的信中說:“好了,現在計劃是有了,要走,三天內一定動身,再過四五天就可到家。不過,最好時局能好轉,你們能短期內回北平。萬一時局二天之內更惡化了,那就根本走不動。不過照目下情勢看來,多半不至如此。”跟大多數人一樣,此時的聞一多感受更多的是中日戰爭爆發的緊張和憤慨,而沒有想到這個事件將會給自己的人生帶來多麼大的影響,聞一多回憶說:“大體上說,那時教授們和一般人一樣只有著戰事剛爆發時的緊張和憤慨,沒有人想到戰爭是否可以勝利。既然我們被迫得不能不打,只好打了再說。”“記得教授們每天吃完晚飯,大家都聚在一間房子裡,一邊吃著茶,抽著煙,一邊看著報紙,研究著地圖,談論著戰事和各種問題。”
7月16日,形勢進一步惡化,日本拒絕了英國駐華大使的調停。清華園內的空氣變得越來越緊張,離開北平南行的人越來越多。7月19日,聞一多帶著三個孩子和保姆趙媽,離開北平南下。聞一多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這場戰爭會延續八年,他總覺得這場戰事一個月總能見分曉,所以離開北平時他只是攜帶了隨身的衣物以及《三代吉金文存》和《殷墟書契前編》兩部書,其餘貴重錢財以及妻子陪嫁的首飾,他統統留在清華園委託司廚趙秀亭(保姆趙媽的丈夫)照應。清華校園內的聞一多雕像此時的聞一多也絕對沒有想到,此次匆匆離別,竟是他與北平這座古城的永訣。在逃出北平的途中,聞一多遇到了自己的學生臧克家。臧克家看到聞一多隻是攜帶著家眷和一點隨身的東西,很疑惑地問:“聞先生那些書籍呢?”聞一多隨口回答:“只帶了一點重要稿件。國家的土地一大片一大片的丟掉,幾本破書算得了什麼?”臧克家回憶兩人此時見面的情況說:“很感慨,我很難過。”
聞一多性格極其敏感而又有著強烈的民族情感,這一點我們可以從聞一多對美國的態度上看出。儘管聞一多自中學開始就接受美國化的教育,24歲時便留學美國,但終其一生,他對美國的印象並不很好。在離開清華的最後一篇文章《美國化的清華》中,聞一多就對清華美國化的教育進行了近乎尖刻的批評,“現在我將離開清華,十年的母校,假若我要有點臨別的贈言,我只有這幾句話可以對他講。我說:清華太美國化,清華不應該美國化,因為所謂美國文化者實不值得我們去領受!美國文化到底是什麼?據我個人觀察清華所代表的一點美國文化所得來的結果是:籠統地講,物質主義;零碎地數,經濟、實驗、平庸、膚淺、虛榮、浮躁、奢華——物質的昌盛,個人的發達。”由於對美國印象不佳,在去美國留學之前,聞一多曾有一段時間有放棄留學的打算,後在親友的勸說下勉強成行。按照清華公派留學生的規定,公費留學是五年,如果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