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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開始低聲交談起來;談話之間偶爾會看過來,但臉上已沒有笑容。看來她們還算知道什麼叫做禮貌。話說回來,這種事本來就是做她們這行應該要知道的呀。
女人們喝起啤酒。笹倉開始講到引擎的事,慄田是他的聽眾。我沒吭聲,耳裡聽著不時從她們那桌傳來的聲音,但並沒有看過去。
咖啡也喝完了,我們幾個離開店內,坐上貨車,朝基地的方向行駛。駕駛座上的是笹倉,我沒想過要跟他交換開,因為害怕又撞見女人躺在半路上。
跳下貨車時已經晚上九點。笹倉和慄田往停機棚走去,好象話還沒說完。我和他們道別,目的地是自己的房間。途中經過Teacher住的宿舍。
二樓底端的房間亮著燈,窗簾敞開。自從那個晚上以來,我沒再進過他的房間。至於有沒有跟他說上話呢?我試圖回想卻不得其法。
我從他身上學到什麼?
和他相遇後,我的確瞭解到了什麼。
可是……我不認為他的建議,或解讀成有樣學樣,對我有直接的幫助。
就算有,也只是第一次的共同任務中,我奮不顧身失速的舉動招致他的抨擊。從此以後我沒有再犯。他說我的眼光短淺,那什麼才叫做開闊?我只懂得四處張望。
我還看見了什麼?
又在哪裡呢?
我看不見的東西會在哪裡?
說不定是我不想看到罷了。
想著想著,我漫步回房間。開了燈,鴉雀無聲的房間像一張野餐用的塑膠席子攤在眼前。脫去外套,倒進冰冷的床鋪。好久不見自己的床褥,心裡有些高興。
2
隔天早上,我被合田叫了過去,說是下午的時候甲斐會過來找我。這個訊息害我消沉起來。
離開行政大樓,走向停機棚。有一陣子沒見到散香,過去整理一下機艙也好。沒想到快接近停機棚的時候,裡頭傳來爆破聲。
我嚇了一跳,急急忙忙鑽過機棚門往裡頭看,沒見到人。看起來應該沒事。我的散香身上覆蓋著一層布。
我走出室外。停機棚背面放著鍋爐,該不會是那邊傳來的聲音吧,想了想便沿著停機棚繞到後門。
才靠近就看見附近到處是白煙,似乎不是鍋爐的問題。頭戴面罩的笹倉邊咳嗽邊走了過來。
「怎麼了?」我問。
「沒事。」笹倉掀開面罩,一隻手搗住口鼻,另一隻手像扇子似的揚去煙霧。
「這個煙從哪裡來的?」
「沒事。」
待白煙稍微散去,我立刻看見停機棚後門擺著一樣陌生的東西——鐵架上方搭載了某臺機器,下方有個桶狀塑膠容器;容器上的管線上方的機械相連。
「那是什麼東西?」我問笹倉。
「嗯,應該不要緊了。」
「什麼不要緊?」
笹倉又戴上面罩,走近那座機器,接著拔去容器上的導管。
「可以靠過去一點嗎?」我問。
「嗯,可以吧。」笹倉看著我點頭。
心想算了,但好奇心戰勝一切,我還是走上前去。被鐵架固定住的是座會旋轉的機器,看起來類似壓縮機。機器上頭焦黑一片。笹倉一定又在做實驗了。
「那要拿來幹嘛?壓縮機嗎?」
「嗯。」
「我知道了,進氣壓縮裝置?」
「也可以那麼做啦。」
「你要把這麼大的東西裝進引擎裡?」我笑著。「要更小才行啦。」
「沒有啦。這臺就是引擎。」
「咦?」
再看機器一眼,還是無法理解。他在開玩笑吧。這應該是模型呀。笹倉可能想先組個小的試試。
笹倉垮著臉,一隻手拿起工具開始拼拼湊湊。
「我要進去機艙了喔。」我說。
「好。」笹倉站在鐵架上說。
拋下他,我繞回停機棚正門,走進機棚。其實也可以從後門直接進去,但這麼一來就得經過笹倉的房間。還是迴避比較好。
小心翼翼取下防水布,我爬進散香機艙。一如往常般的冰涼。雙手枕在後腦勺,我合上雙眼。在這裡閉眼睛,會突然很神奇地看見天空,還能感受機體的振動。
我一而再、再而三確認這樣的觸感。
真是快樂。
我一度離開機艙,從置物架上選了一條幹淨的抹布,再上去機艙動手打掃!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