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蟲死了!
頭殼破裂,腦漿溢位,但給他新砸的一根,仍紫血滲流了出來,打從腦部五官一直濫了過去,像把他的眼耳鼻唇都要填上一道褐色輪郭似的。
他們竟殺了劉阿蟲!
巴閉心中憤慨,但更震驚:
——這樣的陣伏,是擺明了要是不死不休的了!
大家沒有十冤九仇,這和又不是沒有法律的地方,一般械鬥,很少要鬧到這樣子;既然弄到這田地,那麼,不但自己有險,只怕老婆和徒弟也甚危矣……
——對方決不會留下活口的。
他仍以棍挺對著前面的敵人,轉首呼喊:“你們先走,我頂著——”
但話來說完,聽高步狠狠的啐了一句:“我頂你媽個屁——”
猛上前,一刀插入他的腹腔裡去。
他震愕多於痛楚,同一時間,卻見高足已抓住了正要掙扎前來的甘玲。
他想扭住高就。
但高就已迅速退開——他一向慣於斥罵高就動作太慢,反應太緩,而今才警覺這個徒弟的進退身法其實快得遠超乎自己的想像——並且跟高足同心合力一左一右的鉗住了甘玲。
他痛極。
恨極。
他大喊了一聲:
“天!”
他現在已變成轉身對著屋內,他本來居高臨下,以棍封鎖住梯口,現在已全然亂了陣腳。
他背後的敵人一擁而上。
其實,如果他夠聰明,反應夠快,事情不是沒有疑點的,而他至少還可以擋故於一時的。
第一,如果沒有內應,毛更和他手下不可能如此無聲無息的進入這兒,設下了重重包圍,而仍能神不知、鬼不覺。
第二,要不是發生意外,劉阿蟲畢竟是個習武的人,就算醉酒,也不致到了這樣如火如荼的時候還熾睡如死——除非他真的死了。
第三,既然看到劉阿蟲死了,而且屍首是從後撲倒下來的,他驚愕之餘,卻沒去警覺,在他背後屋內的,除了他太太,就只有高足和高就兩人!
他三個疑點都沒發現——至少,沒及時發現!
在江湖上,一次大意,足已致命,更何況是三次疏忽!
接下去的格鬥,不長,也很不公平。
他已負了傷。
重傷。
敵人自後一擁而上,把他的背部一下子打得稀巴爛,他無心戀戰,揮棍要去救甘玲,但這回到高足佩出了把冷刀,捺貼著甘玲在暗夜裡仍雪樣白皙的脖子,他就一下子像給抽空了氣的輪胎,完全喪了戰鬥力。
一下子,他也不知攔了多少拳、多少腳、多少根棍子。其中一個六尺四高的大個人,按下他的腦袋用膝蓋一頂,如是者四五下,他終於搖晃了起來,另一個一臉奸相的漢子伸手扳住了他。
他一口都是血。
他結結巴巴不是叫痛,只在喃喃哽哽的重複一句話:
“不要傷害我太太,不要,求你。”
毛更在肯定他手下已取得絕對的勝利後。大刺刺的走了過來。
他的手下已跟他配合慣了,他一頷首,至少有七八支手電筒的強光都直射在巴閉的臉上:那一張勝,一隻眼簾已腫得核桃般大,唇角裂開。一嘴都是血。
毛更看了一眼。
只看一眼。
然後他一手扯住住巴閉的頭髮,定住了他的頭覷,另一拳就擊了出去。
卜。
鼻骨碎裂的聲音。
還有甘玲的尖呼。
“不!”
鮮血大量的從巴閉鼻端淌了下來,好像那兒上面有個濃血水龍頭忘了關掣似的,不過,也許他沒聽到自己鼻骨斷裂的聲音,卻清晰聽到甘玲的呼喊。
“……不……公……平……”
他掙扎、喘息、語不成音,字句和著血塊吐了出來。
“我只要勝利,不要公平。”毛更囂狂的說,“只要我成功了寧可失信於天下,又奈我何?何況,這兒的事,今晚的情形,誰也不會告訴出去。你的好徒弟,一早就給我收買了。
我不是老三,他行事有英雄感,我才不那麼慰居,我只要贏,而且要贏得最輕鬆,最享受!”
“……警方……會查出來的……”巴閉提醒自己在絕望中的這個希望。希望毛更歷而收手斂殺。
“戇居!你們是受害人,全死了。怎麼報出真相?我都說了,我會留下證據,擺明是那幾個來自港臺中國大陸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