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好不舒服噢。”她只聽過分享快樂,哪有人在分享遺憾的?
“不只你聽起來不舒服,我連想起來都很不舒服。這就是我痛恨夢境的原因之一。”他接過她捧著許久的咖啡杯,輕啜。
“那你所提到的夢境中的女人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應巳龍默然。
看來不是太討喜的角色耶……不然他幹嘛突然安靜下來?簡品蘊暗忖。
良久,應巳龍才回答:“我也想知道。不過她出現的次數太少,連五官也瞧不清楚。”
“夢到她的時候,你的心情怎麼樣?還不錯?”
“平靜。”有些類似現在與她對坐交談時的感覺,至少他是不討厭的。
“喔……”簡品蘊思索片刻,從揹包中取出記事本,在上頭塗塗寫寫、抹抹畫畫,半晌後偏著腦袋道:“不行,資料太少……”
“什麼資料?”他看著她在空白格上畫出四個Q版漫畫人物,還不忘連上人物關係圖。
“你提供的夢境資料。這個是你,這個是我,另外兩個就是你所謂夢境中的人……我想知道其中的相關性,或許可以解決困擾你好久的問題。”揮動鉛筆,簡品蘊像個認真做筆記的好學生。“假設你和那位想與你分享遺憾的某人是宿命羈絆,夢裡的女人是姐姐或妹——”
“不是姐妹,她叫他‘趙將軍’而他稱呼她為‘繭兒姑娘’。”應巳龍補充道。
“看!我就說嘛,趙將軍,歷史上有幾個趙將軍?!”她拉長尾音,一副“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
“很多,多到你數不清。”
簡品蘊皺皺鼻,不再與他爭辯,反正她自己肯定就行了。鉛筆急忙在Q版古裝姑娘旁邊註明“繭兒姑娘”,另外一個比著勝利手勢的稚氣將軍旁也加上“常山趙於龍”及一個特大號的愛心。
“你想會不會是戀人呀?”不過怎麼還如此生疏地互稱將軍和姑娘呢?聽起來好像關係很淡……
“誰?你和我嗎?他問得好故意,逗得她抹上面朵紅霞在頰邊。
“我、我是說這個叫繭兒的和趙子龍啦!”她忙不迭澄清,結巴的字句洩漏了她的慌亂。
應巳龍不再取笑她,回答:“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那另外的百分之五十呢?”
“等我作完夢才揭曉。”
簡品蘊點頭。說得有道理,目前一切純屬虛構,就好像連續劇不看到最後一集,永遠也不知道結局。
“喏。”她突然將記事本推到應巳龍面前。
“做什麼?”
“從今天開始,你每天把夢境的點點滴滴詳細記下來,包括每一個字和每一種感覺。”看到應巳龍皺起眉心,她迅速說下去,口氣幾乎帶有恫喝的意味。“你不想解開夢境中的謎題嗎?”
“……好吧。”
簡品蘊這才露出滿意的笑靨,爾後白嫩嫩的小掌又伸到他面前。
“這又是做什麼?”他不解。他和她果然有代溝嗎?
“我叫簡品蘊,今年二十二歲明智大學商業設計科二年級,朋友都叫小簡,興趣嘛……裁縫、畫畫和發呆,請多指教。”
見他尚未反應過來,她主動將手掌塞進他暖熱的掌心間、一握,上下晃動三次。
“我就是我噢,不是你夢境中的女子,不要搞混了也不要因為討厭夢境而連帶排斥我噢。”她指著自己正漾笑的臉蛋,鄭重宣告。
他笑,也握緊她的手,仿著她的舉動上下搖晃。
“我是應巳龍,勞碌辛苦的可憐上回族,請多用教。”
響亮的馬蹄聲,賓士。
夢,再來。
他置身在馬背上——不是兵驍將勇、交相廝戰的混亂沙場,沒有排山倒海的駿馬強敵,只有他策著馬,馳騁在山麓。
空氣裡透露著冷冽,像在雲霧之中。
溫熱的軀體背對依靠在他胸前,籲喘淺淺吐納著白煙,傳來陣陣清香的女人氣息。
他執韁的手臂上攀附著一雙纖纖小手,怯怯十指覆在純白衣袖上,輕盈得幾乎沒有感覺。
繭兒姑娘?雖然不抱任何交談希望,他仍試著喚她。
出乎意外,她微偏過頭呵著薄霧的菱嘴逸出嬌軟嗓音:“嗯?”
你聽得到我說在?他驚訝,這是在夢境中從不曾發生過的情況,他從來就沒有辦法在這個不屬於他的時空表達意見。
不冷,今天能看見旭日嗎?她答了一句完全無關的回覆,清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