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頭痛欲裂幾近窒息,電光下他看清流川臉上無路可退的決絕神色,乍明而滅,瞬間刻入眼底。
雷電止息而雨繼續,流川放下劍揮手點燃地面的血。火苗開始在雨水錶面蔓延,由雨水攜帶著淌向四周,從廳的邊緣墜入崖下深淵。
仙道完全不明白對方的意圖。流川在點火後沒有擺出進攻姿態,甚至不防禦,只是雙手交握一動不動地垂著頭,周身散發出微弱的熒白色光芒。他的身邊開滿暗夜繁花般的蒼白火焰,生長出熠熠流動的河。香氣淡去,仙道的窒息感緩解了許多,他從背後抽出十字矛,繞開火河緩慢地走向流川,最終停在他面前。他如此接近這個期盼了三十年的獵物,近到只剩一道火焰的距離。他想無論如何這大概是殺死這隻吸血鬼唯一的機會了,不用顧慮,接觸會痛但是無害,對吧。
仙道將十字矛插入火焰深處,用力地刺下去。
流川在這一刻突然抬頭,慌亂的神色只是一閃而過,他看著仙道的眼睛毫不躲避,任由十字矛刺穿自己的胸膛。
從流川的胸口噴出的血立時燃燒,浸在火雨裡的仙道拋開雙手的武器伸手去抓流川開始氣化的身體。他的手穿過流川的肩膀,掌心空無一物,十字矛從空中落下跌出刺透鼓膜的聲音。
火焰瞬間消散,彷彿點燃它們的人從未存在過。
冰冷的雨水鋪天蓋地,灌進嘴裡引起劇烈的咳嗽,嗆得眼淚流出來。仙道顫抖地幾乎站不住,他撐著地面大口喘息,良久之後才意識到是什麼扼住他的喉嚨阻止他呼吸。
是恐懼。
流川會死,想到這個他居然如此恐懼。
門前是海森克堡建成以來第一個血族之外的拜訪者,總管伊戈面上聲色不動,心中多少有些困惑。他盯著對方的眼睛微微鞠躬,沉默地等待說明來意。
來者大概剛剛結束漫長而倉促的旅程,滿面灰塵的臉掛著長長短短的胡茬,形容憔悴面目模糊。他沒有攜帶任何物品,也沒有武器,只是掏出一封黑色的信遞來,孤注一擲的神色類似殘存一線生機的亡命之徒。
“我來見流川楓……王子殿下。”
他似乎和少爺並不相熟,少爺的名字被他念得很生硬,尊稱是名字出口之後才倉促加上的。不過信上封蠟的圖案的確是少爺戒指上的,信裡也肯定有少爺帶著邀請心態的簽名,否則他不可能一路透過亞倫峰上下無數個魔法關卡直接走到門前來。
聖騎士仙道彰,海森克家族的敵人。
但是沒有人規定過海森克堡不接待敵人。伊戈讓出通向前廳的路,伸手引導客人進門。
“少爺在休息,請您稍候,我去通傳。”
已經走進前廳的客人聽到這句話時猛然回頭,眼裡瞬間燃燒出明亮的光彩。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伊戈的眼睛,眼裡的溫度沉澱了一刻,然後從笑容中疲倦而緩慢地散發出來。
就好像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伊戈有些無措。他向仙道示意了牆邊的高背椅,匆忙走上通向城堡上層的大階梯。
仙道在椅子上坐下,扶住額頭。他現在清醒了,開始感覺到飢餓和冷、頭痛,以及極度的疲勞。他很清楚一個獵人不帶武器獨闖海森克堡是什麼性質的行為,何況他不久前幾乎殺了這裡的主人。
幾乎,這個詞真好。
流川還活著,這樣就行了,沒什麼可在乎的了。
天花板是暗藍的,白色的石膏浮雕描繪著流雲,仙道再一次睜開眼睛後茫然地看著那些繁複優美的紋飾發了一陣呆。
身邊的壁爐燒得很旺,火焰潔白。空氣真暖和,乾燥得像棉絮。
右側是高而完整的空間,小件傢俱和裝飾品錯落擺放,少有切斷視線的物品。廳的正中一掛錦緞床帳自天頂吊下,水藍色底上的銀色水草紋樣映著爐火隱隱閃光,紮起的帳幔後露出漆黑的棺材。
臥室,誰的臥室……仙道驚醒,猛然坐起來。
房間的主人坐在遠處,倚在窗前的扶手椅上閉著眼睛。他穿著寬鬆的簡式襯衣,領口的扣子開著,飾領隨意地散在肩上隨著窗外吹進的夜風輕微飄動。
作者: 妹妹2007 2006…5…25 14:51 回覆此發言
25 回覆:夜底傳說(還是一篇仙流文)
仙道搓搓有些僵硬的臉,從地面爬起。
流川睡得很沉,仙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知道。
他立在原地靜了一刻,繞過書桌、大理石雕塑、琴和小茶几向窗邊走去。灰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