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伯克回憶,從1946年到1949年,僅在雲南,城市青年學生下鄉到農村的約計有上萬人,他們大多數最後都成長為黨的領導幹部或游擊隊的指揮員,為雲南各族人民的解放事業做出了重大貢獻。解放以後,中國的知識青年下鄉應該說也從未中斷過,特別是1955年9月,在全國農業合作化的高潮中,毛澤東主持編輯《中國農村的社會主義高潮》一書時,提筆寫了“一切可以到農村中去工作的這樣的知識分子,應當高興地到那裡去。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裡是可以大有作為的。”這以後,全國各地積極動員和組織城市知識青年下鄉參加農業生產勞動,在全國掀起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高潮。到1957年底,據20個省(市)的統計,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已達79萬多人。
那遠去的日子(3)
那也是熔爐,那熔爐,熔鍊了幾代共和國的建立者和建設者。他們的英雄壯舉和光輝業績永遠值得後人銘記。
1969年開始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目的地是和前輩們相同的一個熔爐……中國農村這個廣闊的天地。但是,進入這個熔爐的途徑、方式卻大有不同,結果自然也差異很大了。
1969年開始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他們的進熔爐,我想用的詞是“擲入”。因為自1966年停課鬧革命以後,在當今年輕人們很難理解的革命激情煽惑下,老三屆們中的99%的人都投入了那場史無前例的革命中了。誰也沒有向我們承諾或許諾什麼,黨中央沒有任何承諾,人民政府也沒有任何許諾,連學校也什麼都沒有說過。誰也不知道,也說不清,這場革命將進行到什麼時候,參加這場革命的這批學生將來將何去何從。
而就在1968年12月22日這一天,答案突如其來,從天而降,那就是“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很快,我相信我的同齡人們,“一家人”的老三屆們,幾乎都還沒回過神來,管你理解的不理解的,自覺的不自覺的,有要求的沒要求的,有困難的沒困難的,都胸前戴上大紅花,敲鑼打鼓送上了山,送下了鄉,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就這樣在神州大地鋪天蓋地地展開了。正因為如此,我稱之為“擲入熔爐”。
我被“擲入熔爐”後受教育的第一課,曾在一篇文章中描述過:
我的農民生活的第一課是上山拉松毛,這是生產隊安排的積肥勞動。就是到山上把落下的松葉收集在一起,然後揹回來積肥。
天還沒亮,就和同伴們有說有唱地頭頂著月光上山了。那時的我,身體極其柔弱,身高米,僅有50來公斤。在同伴們的眼裡,從我如細竹筍般修長的手指中看出,我不是一個幹活的料,而應該是一個讀書人。於是,走了約莫五六公里路後,到了山上,他們就忙著先照顧我,幫我拉松毛,幫我打包,並前攜後扶地讓我先起身,揹著上路。我並沒感到十分吃力就和他們一起回到了村裡,一上秤稱重,除皮後僅有32公斤,還不到同伴們的一半,當場我就羞紅了臉。那一夜,我做了一個很長時間都沒有過的香甜的夢。
第二天又照例上山了,我堅決辭請了他們的幫助,全過程自己動手,而且非常賣力。及到要走時,我身後紮緊了的那一背松毛,讓我無論怎麼樣也起不了身。在同伴們的助力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終於顫抖了很長時間後直起了身。那一剎那,我意識到這以後的路對我來說是如何的艱難了。為避免讓他們看我的笑話,我堅持讓他們先走,別等我。我以為,憑藉我的毅力和勇氣,會沒事的。
誰知道這一起身後,沿著也許不能稱為路的路,拉扯著刺棵和小樹枝,顫抖著,歪斜著,一步步往前走。直到一個可以歇息的地方,也就是一個可以支撐那一背松毛的臺地上,歇下,放鬆。如釋重負這個詞的含義,在那一刻體會得再深刻不過了。仰面躺下,四肢舒展,眼望藍天,耳聽松濤,快何如哉?
誰知道這人吶,釋掉重負後,卻很難再有毅力和勇氣重新負起那千鈞重擔了。躺著,忽而下著決心,起身吧!忽而自言自語說,還早呢。反覆如是後,終於明白,這時候,不會有誰能幫我將它揹回去的。於是,扣上背板,背上松毛,準備起身。到現在我都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沉重,我雙腿跪下,力圖將重心移到後背上,沒料到卻翻了個筋斗。席地跪著,看著眼前這背翻了個筋斗的松毛,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txt小說上傳分享
那遠去的日子(4)
當時,我真沒想到那總是鼓舞我們的“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