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融的部將也不少,人才濟濟,但卻沒有幾人能為之分憂解難。
候景是知道內情的少數幾人之一,但他並不想多說什麼,他相信元融會做出最後的決定,主帥的事,他無權問津,更沒有能力左右其思想。
元融自然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他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會牽動全軍。
送信的使者並沒有走,就在元融的帥營中,無畏無懼,他似乎知道元融此刻在想問題,對周圍的刀斧手及立在元融身邊的幾大將領根本就沒有多望一眼,似乎這些人完全不值得他看一般。
“我們皇上說了,元大將軍乃是他極為敬重的人物之一,如果元大將軍願意與我們皇上合作的話,將來元家依然是北魏天下的大家貴族,依然可奉公封王。”那信使的語氣極為緩和,並沒有絲毫的畏怯之意。
“亂臣賊子,也敢稱皇!”候景怒叱道。
那信使不屑地望了候景一眼,淡然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事實會證明一切的,古語有云:識時務者為俊傑。元大將軍不像那些凡夫俗子,目光短淺,以元大將軍的智慧,當知眼下形式。”
“你的話說完了沒有?”元融冷冷地問道。
那信使呆了一呆,露出一絲淡然而深邃的笑容,並沒有為元融的話所驚嚇,只是停頓了一會兒又道:“如果是以前,我並沒有必要說這些話,但時下的局勢並不相同。眼下的北魏也不再全是你們元家的了,元子攸不過是爾朱榮的一個傀儡,雖說皇帝的龍袍依然穿在他身上,但那隻不過是做一種樣子給天下人看,生殺大權卻完全掌握在爾朱榮手中,他要北魏的哪一個人死,誰就不得不死,這一點自他屠殺兩千朝臣的事件就可以看出。而眼下形勢,北魏就只有三支大軍,一支由崔延伯、蕭寶寅所領,一支由大將軍所領,另一支則是爾朱榮的人馬,其他的都只是散兵遊勇難成氣候,頂多只能起到鎮守邊關的作用。這個天下已經不再讓大將軍和元家無憂了,我勸大將軍還是三思,不要讓自己成了馬前卒而使別人揀了便宜。”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閉嘴!”候景極為憤怒,這信使倒像個說客。
信使卓然而立,雖然面無傲氣,但也不卑不亢地回應道:“我知道候將軍的大名,高歡將軍曾經提到過候將軍乃是不可多得的將才,還說候將軍與他曾是故友,相信候將軍一定是一個擅於思考和有見地的人,對於北魏當前的形式也一定了若指掌,難道候將軍認為在下說錯了嗎?”
“你究竟是什麼人?”元融的目光如炬,冷冷地盯在信使的臉上。
信使淡然一笑,道:“我是信使,也可以算是說客,只不過是葛家軍中的一員,並沒有什麼特殊身分,但只要大將軍有什麼事情要我轉告,我一定會做到。”
“如果我要殺你呢?”元融冷殺地問道。
信使笑了笑,神情自若地道:“那我就只好死了!”
元融嘿嘿一聲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但是大將軍別忘了,我只不過是個傳信之人,一個無關緊要的說客,死了一個還有千萬個,但有些人卻只有一個,死了就永遠不可能再現!”信使不卑不亢地冷然回應道。
“你在威脅我?”元融怒叱道。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在講事實,兩軍交鋒,不斬來使。當然,也有兩軍交鋒要斬來使的,一切全憑元大將軍一句話,此刻我身在你的營中,無刀無槍,還不是任將軍宰割?即使有刀有槍,以將軍之勇,殺我也只是捻死一隻小螞蟻,我根本就沒有必要抱著活命的希望,要殺在下,將軍就下令吧!”那信使淡然道,語氣平靜得如無波井水,一副視死如歸之態讓元融心中生怒。
候景的心中卻在不斷地盤算尋思,剛才這信使的話中之意,是故意想引起元融對他的疑心還是暗示其他的什麼?但無論如何,這信使的話在元融的心頭種上了陰影,那是肯定的。不過,信使所說並沒有錯,他與高歡乃是好友,這一點候景並不想否認,道不同,不相為謀,戰場無父子,一旦真正交戰,他定會以大義為先,各為其主。
元融冷冷地望著信使,不禁心中有著一絲不祥之感,他很少有這樣的感覺,可對著這視死如歸的人物,使他禁不住為自己的部下擔心,如果對方每一個士卒都如這人一般,悍不畏死,那日後的博野只會有一種下場——失陷。
元融“鏘”地一聲拔出了身邊的利劍,屹立而起。
眾將領全都一驚,只道元融要殺這信使,但卻都不敢出聲。
那信使的目光只是望著元融,依然挺直著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