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小跑,火燒的風被帶捲起來,愈簇愈大。
蔣拿斜睨著視線,直到姚岸消失在盡頭,他才勾唇道:“走吧。”
沈綸坐上車,轉頭望向姚岸消失的方向。前方司機問:“沈老闆,跟著蔣老闆的車去是吧?”
沈綸輕應一聲,又聽司機突然說:“對了,那個小姑娘好像就是我上次買儲蓄罐的那個小攤老闆啊。”
沈綸收回視線,“就是她?”
司機確定:“是她,最近沒見過漂亮姑娘,也就她了。”
沈綸笑了笑,司機已發動車子,緊緊跟上了前方的吉普,又問沈綸:“沈老闆,那儲蓄罐還沒還回去吧?我那天本來想還的,結果下午去那小學門口,她沒再擺攤。”
“還在我辦公室,下次還給她。”說完,沈綸便闔了眼假寐。
司機從後視鏡裡望去,知道沈綸嫌吵了,便識相的閉了嘴,專注前方道路。
蔣拿叩著方向盤,讓許周為替他點菸。
淡淡的煙晃在車中,許周為餘怒未消,“拿哥,你剛才幹嘛喊我,讓我吃了一記。”
蔣拿嗤笑:“我怎麼知道你就這點兒本事,這麼容易被人甩巴掌?”
許周為掰了掰後視鏡,見到自己頸上紅痕猶在,突然笑道:“不過夠辣,味道不錯。”他朝蔣拿靠去,得寶似的說,“那姚家的小丫頭,看起來個子挺高,可抱起來夠小的,渾身軟綿綿,那滋味喲——”他享受般回味半響,心頭癢癢起來,卻未留意蔣拿早沉了臉,提著的嘴角也掛了下來。
那頭姚岸跑回研發室洗了把臉,披頭散髮的模樣驚到了同事,有人關心問她,姚岸若無其事的笑道:“沒有,我跑得急了,頭髮散了也不知道。”
她解開皮圈捋了捋頭髮,柔順黑髮瀉覆在脊背,片刻便抹去了被人拽折的痕跡。
靜坐半響,轉眼下班。姚岸與同事道別,又匆匆趕去了醫院,照例在水果攤買了些新鮮水果送去,對方客氣了幾句,態度已比頭些天好了許多,姚岸與他們閒話家常,從學業聊到就業,最後又說起了李山鎮。
“我們家就住在李山中路那兒,那家貨運公司是幾個月前剛開的,一開始根本沒人留意,後來聽說全是些坐過牢不要命的人在裡頭,我們就能離多遠離多遠。那天聽說我兒子在那家公司門口被撞,我差點兒沒被嚇死,幸好不是他們乾的。”
姚岸訕訕一笑,並不願聽那家公司的事情。
天黑時從醫院回來,桌上的飯菜早便涼了。姚母留下字條說去小河公園擺攤,姚燕瑾又去了舞廳,姚岸將字條揉進了垃圾箱,隨意扒了幾口飯就去洗手間沖涼,換上身乾淨衣服,她對鏡吐了口氣,便尋去了小河公園。
飯後散步的人漸多,月光靜灑湖面,泛著粼粼波光,貨船緩緩駛過,三三兩兩的行人駐足閒聊。
小河公園沿河而建,一條長道鋪上了青色的磚石,岸邊立起幾把石椅,倚欄迎風,倒是個閒散的好去處。
姚母的攤位前已聚集了十幾個小孩,嘻嘻哈哈的圍著石膏玩偶塗塗畫畫,姚岸趕緊上前幫忙,幾個家長見到她,撇下孩子便自顧去閒逛了。姚岸還要兼做保姆,一時忙得不可開交。
公園背後便是小鎮的主街,幾座酒樓燈火輝煌,觥籌交錯,杯盆狼藉。
蔣拿向沈綸敬了幾次酒,見他一副不鹹不淡的表情,漸漸便失了耐性,努力抑制不快,他示意許周為幾人繼續勸酒,又笑著起身踱去窗邊抽菸。
棕漆的窗戶才開了一條縫,熱風便急急得灌了進來,嫋嫋白煙被攏回,罩上了蔣拿的雙眼。蔣拿甩了甩頭,再定睛時便看到樓下熱熱鬧鬧的小攤上有道影子晃來晃去,不是白天短袖長褲的模樣,而是一身過膝的無袖裙,遠遠的便能瞧清路燈下被淺色布料勾勒出的弧線。
他笑了笑,轉身打招呼:“看到個朋友,我下去一趟。”說著,便徑自出了包廂。
☆、第七章
姚岸忙得暈頭轉向,邊上的小孩兒舔著冰激凌,黏膩膩的手摸向石膏,姚岸忙笑著握住他的手腕,翻出紙巾替他擦了擦,又拿起一個便宜些的玩偶遞給他:“這個好,你給他畫上顏色吧!”
小孩兒眯眼笑,接過玩偶擺弄起來。
夏夜的小河邊,微風緩緩吹拂,剔去了白日的悶熱,只餘絲絲淺淺的沁涼。姚岸溼發已幹,她抬手攏了攏,翻起腕上的皮筋便要紮起來,前方有人靠近蹲下,好像巨人突襲小人國,擠在一群孩子間顯得格格不入。
蔣拿胳膊掛在膝上,掃視著面前造型各異的石膏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