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沉吟,不顧易顯出言阻攔,人已經衝了屋外。他本來就是因為向陽而被迫按照他們的指示而來,現今既然最重要的人都沒事了,他自然是回到了那個性情難定又孤傲執拗的月使。
易旬澤果然還在門外等著他——一身難得花俏寬袍,花團錦簇、美不勝收,而水藍色的高領和腰帶更是襯得人輕靈脫俗!翩翩公子也不過如此,更不用說淺笑如絲,一雙美目彎得如此溫柔恬靜!頭頂同色冠帽,腰墜珠串橫縱開外,未系起的發隨著主人而起伏聯翩。
蘭香手,就應該是這樣的人才配擁有。使在自己身上豈不是糟踏了!
蘭香手練到最頂層,香氣可以蔓延萬里而不散。
煜君就是憑藉著這門絕學掀起了一場慘烈的內戰,如果不是中了永樂帝的圈套,而今的北島帝君也不會是那個最愛算計人的女子了。
經過舒墨然身邊的時候,易簞竹的腳步不自覺定了定。
男人沒有看他,視線直視前方,是從來沒有過的冷漠。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易簞竹在身邊,雙手抱劍挽在胸前。
他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一步步跨出去的,但最終還是回頭問了句。
“墨叔待簞竹不薄,這情分日後定當雙倍奉還。簞竹有一疑,墨叔圖的又是什麼?”
溫潤依舊,俊朗依舊。
都說物是人非,而他所看到的豈又只是物是人非。各個心機叵測、步步為營。想方設法、為達目的手段用盡。
舒墨然回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這一問一答間,易顯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易簞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失算在易顯得手上,而對方靠近的時候他竟然絲毫未察,震驚之餘恰巧看到易旬澤一閃而過的驚慌。好像有人在嘶喊,大力叫著他的名字,但他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眼前一黑,陷入了無邊的黑淵。
昏昏沉沉,沉沉昏昏,人還是醒不過來,但可以聽到周圍的聲響。
“你想怎麼樣?”是旬澤的聲音。
“二弟莫慌張,咱們兄弟一場,做大哥的又怎麼會為難你呢?”想都不用想,定是易顯了。
“你這麼做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說笑了,二弟都不後悔,我悔什麼?除了……”聲音停了會兒,似乎是在思索什麼?抑或是在看什麼?“這世間沒有令我後悔的事。”
接著是一聲淒厲的慘笑,同時另一個方向傳來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聲音。
“旬澤?旬澤!”
易顯的聲音又響起,“君佐大人別來無恙?哦——在下口拙,大人這樣看在下做什麼?”
“旬澤……易顯!你良心泯滅,法理難容!我定不會饒過你!”還是那一如既往的令人懷念,卻也讓他心底疼痛。想要趕快醒過來,想要抱著他,安慰著他,雖然他還不是很清楚狀況。
突然腦海裡傳進一些稀奇古怪的話題。
“你不是說子夜會出現的嗎?騙我的下場是什麼?你應該知道的吧?”
接而一個女子巧笑連連,“香木真愛開玩笑啊!雲子夜一定會出現的,他還有很多事沒做完,是絕對不會離開北平的!本王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帝君……”是另一個男子的聲音。
奇詭的事情不斷髮生。
“這位公子,這位公子!你這是做什麼啊?要進去也得先通報才行啊!”
“月!月你在,對不對?快給我滾出來!!”
“發生那麼大的事,你竟然還有那閒心在這裡糾纏不清!快死出來!”
雪竟然也來了——
突然眼皮抖了抖,眼前光電閃亮,一個男子神祗般的身影向他走來。
對方嘴唇一開一合,說得話他聽不大懂。
“人類生命短淺,卻掙扎得演一出悲傷喜劇。可悲、可笑、可嘆——”
正待他想要仔細看時,眼皮子一睜,卻什麼都沒有,接而一陣天翻地覆的暈眩,再次不省人事。
四十三:回魂丹(四)
月上柳梢頭,誰又在菩提樹下話相思?
是夜,易簞竹從昏昏睡睡中醒過來。當發現是在秋露居後,嘴角展開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耳畔傳來衣帛摩擦時“唏唏嗦嗦”的聲響,試著翻轉身,才發現體內氣息亂套,一點力都使不是上來。跟當初中了散功粉和迷香一樣的情況。
“別動,你現在身體很虛,我來幫你。”一聲柔軟溫和。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