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了三叩。
起身後,莊澤點清人數。幾個將軍都沒有衝出來,恐怕是與胡軍一同葬身城下了。
莊澤跨上馬,吼道:“速向彥城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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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彥城時已近黎明。守城將領問明緣由,忙開城門迎接。
莊澤與子衿等人到了醫館歇息,士兵們坐在街上,由大夫們一一治療。
大夫解開莊澤的鎧甲時,子衿吃了一驚。鎧甲已經被刀劍劃得破破爛爛,裡面的衣衫也已被血溼透。莊澤咬著牙說道:“不打緊,這樣的傷口是常事。”
大夫敷上藥,又用紗布纏緊傷口。子衿發覺莊澤的傷都在前面,後背卻沒多少傷痕。
他問緣由,莊澤笑起來:“你看看你身上,肯定也添了不少傷。”
子衿這才覺得身上到處都有皮肉刺痛,他解下衣服一看,真是身前的傷多。他邊讓大夫敷藥邊聽莊澤說話。
“昨晚那種情勢,胡兵必定只會向前衝殺而非四處堵截。若是一力向前便又生機,反之,怯了手腳,
67、彥城 。。。
才會腹背受敵。”
“原來如此。”
莊澤大聲地咳了起來,又說道:“拿紙筆來。我要將此事上報皇上。”
子衿看著莊澤書寫,又遞上一塊布去。莊澤手一推,說道:“老了,身體不如從前。秋冬咳喘多了些,不礙事。”
子衿只好先出了房門。
街上計程車兵們還在包紮,多數人都是自己動手。一個傷了右上臂計程車兵正不停用左手包紮,子衿拿過紗布,說道:“我來幫忙吧,以前學過一些醫術。”
“多謝劉監軍。”
子衿所為看在士兵眼中,又多了幾分親近。
皇命到時,莊澤自然成了彥城的守將。由於此地貧瘠,又不是水草豐美之地,原本的守將與軍隊不過三百人。城防的漏洞並未堵上,卻因胡兵無力再戰,將士們都喘了口氣。
過了一月,便是春節。邊關張燈結綵,雖無京城的繁華,卻還熱鬧。年三十的晚上,兩千餘名士兵輪番守夜,每人飲酒不得過三碗。
莊澤與子衿同坐在上首。一經上次大戰,子衿便聲名漸起;軍中新提拔的幾位偏將又是戰時跟隨莊澤子衿在身後衝殺的人,自然沒有異議。
今晚無人不思鄉。在剛離開的雍沂出生計程車兵們更是情緒低落。軍中祝酒的人竭力地又舞又唱,士兵們卻仍是自覺地剋制著,不敢多碰酒碗。過半個時辰,便自動起身換崗。
子衿看在眼中,更生感慨。他找了個藉口走出營帳,抬頭看了看天穹。雪霽後月光鋪散千里,雪地之上,一個人對月而坐,更顯寥落冷清。子衿走近一看,正是桂巖。
他手中拿著一支簫,只是握著,卻並不吹。子衿問道:“大好佳節,軍師怎麼一人在此撫簫而不奏?”
68
68、功過 。。。
桂巖見是子衿,反問:“那劉監軍又為何獨自出來?”
兩人相視一笑,桂巖又說道:“我當年來此,還是個與你一般的書生。來的時候和一個叫吳鉤的人一同在新兵營裡,我們成了朋友。春夏時戰火處處,我們閒下來時,在軍營過的第一個節便是中秋。我想家想得更甚,便一個人跑到營外吹簫。莊澤將軍治罪之時說是擾亂軍心,吳鉤還幫我捱了十軍棍。從那以後,這簫便再也沒吹過。”
子衿一聽又是吳鉤,正想再多問幾句,便聽到帳中有人喊道:“將軍?將軍你怎麼了……”
兩人對視一眼,急忙衝進帳去。
其後,莊澤在年三十的宴上暈倒的訊息很快傳遍全軍。將士們都焦急地等待著醫師的診治。
其中一個年老的醫師被子衿拉住,要問明情況,他顫悠悠地說道:“將軍五臟俱損,又是花甲之年,不宜在邊關苦寒之地久待。請監軍奏請皇上,調老將軍回鄉靜養吧。”
士兵們聽到這訊息都不知該說些什麼。莊澤在邊關這三十年來,將士們換了一批又一批,新兵們總是聽老兵們在講李黎嶽霖與莊澤的功績。如今幾個偏將也已經戰死於雍沂,子衿資歷尚淺,怎能擔此重任?
軍中人心散亂,子衿一面嚴加管束,另一方面仍是寄希望於莊澤的康復。
這晚,莊澤將子衿叫進帳中,說是有事情要交代。醫師軍士都退了出去,莊澤這才撐起身,靠在枕頭上。這情景無由讓子衿想起吳鉤生病的樣子,老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