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3 / 4)

小說:三狗生活 作者:蝴蝶的出走

我再過兩小時就到。“那你要怎麼找我?”他問。我說:“我會搭火車去。”我先生這樣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幾乎有一年了。

我去曼哈賽特的時候,火車一定會經過我父親②②作者的父親路易斯?湯瑪斯曾任耶魯大學醫學院院長、紐約大學醫學學院院長,更曾因為《細胞生命史》(The Lives of a Cell)一書獲得1974年國家書卷類。的家鄉法拉盛。我記得那間隔板屋和繡球花叢。我記得進門時,左手邊是祖父的辦公室,放著皮沙發和裝醫藥器材的玻璃櫃。我記得屋內擺設充滿神秘色彩,右手邊房間的地毯花色有點暗淡,那張地毯有時會出現在我一直沒辦法完成的故事裡。我還記得浴缸的鐵腳柱做了成獸爪造型,下面有顆可以滾動的圓球。屋內還有一座用煤氣點火的壁爐,依稀記得廚房似乎有座綠色的煤氣爐,奶奶在上面準備三種不同的感恩節肉盤。奶奶每天還會把一個雞蛋打進一小杯雪利酒中,拿給我祖父喝,這是我們小孩最愛看的儀式。後院有棵橡樹是我父親出生時就種下的,再後面的水泥牆外則是長島鐵路。我知道房子很久以前就拆了,但我還是想找找看有沒有那堵牆的一點兒遺蹟,那時我們在牆邊盯著軌道看火車透過。記憶中軌道不陡、也不太長。我們每次經過法拉盛時,我都會盯著窗外看。我奶奶以前每天早上會敲打暖氣片喊醒五個小孩。現在暖氣片早就沒了,烤培根的香味也早就沒了,奶奶的家也沒了,小孩散居各地。但我記得煤氣壁爐的味道,記得通往二樓三樓的樓梯,記得我們溜滑板繞街區轉的石灰板人行道。火車查票員每次都會喊:“法拉盛,緬因街到了。”但是我再也找不到和我記憶吻合的部分。有時我會想象父親也在火車上,就坐在我旁邊。他什麼也沒說,他能說什麼呢?但是他在我身邊就能安慰我好一陣子了。

我到醫院時,理查已經在等著吃午餐了。帕果帕果沒有我的回憶。理檢視到我很高興,他要和我乾杯。他站在裝食物的大鐵托盤前,雙手舉起停在托盤上方,試探手有沒有變熱。他彎腰察看櫃檯下方,東摸西摸一陣,然後又把手放到托盤上方。“熱氣就是從這來的。”他對我說。我指指烤箱,但他不相信。“再過一分鐘熱氣就來了,”他說,“熱氣是從這兒來的。”弄午餐的廚房工作人員來了,理查終於在飯桌前坐下。我們在大餐廳吃雞肉三明治。他胃口很好,吃了兩個三明治,吃光了土豆沙拉和七八片全麥餅乾。他的鬍子白了,頭垂得低低的。他不喜歡自己,但是我已經漸漸習慣他這個樣子。他累了,所以我們在他房裡一起小睡一會兒。他說:“我的床好小,午餐後會變得更小。”我們一起躺下。半小時後理查起身,我聽到他不斷把小衣櫃的抽屜一個個開啟又關上,“我在找條毯子,好給你蓋上。”他說。

今晚我把社群另一家餐廳當成是自己家。這兒就像家一樣,每張桌子都點上幾根小蠟燭,許多人身體挨著身體,交頭接耳說著話。我喜歡看他們那樣。我自己一人坐在窗邊。我熟悉這兒的每寸街道,每家商店,我打算把我的骨灰灑在這兒,從一百一十二街開始到八十一街和百老匯街的H&H麵包店為止。我可以看到對街迪拉克斯餐廳③淺藍和紫色的霓虹燈,以及培菟堤餐廳④③Deluxe Diner;位在一百一十二街和一百一十三街之間的百老匯上,是紐約知名的餐廳。④Pertutti’s;位在一百一十一街和一百一十二街之間的百老匯上,也是紐約著名的餐廳。的黃燈。以前我和我先生每週都會光顧培菟堤幾次。街角那間是“湯姆的店”,東西難吃,但是因為《歡樂單身派對》影集變得很有名。春天要到了,我又點了一杯曼哈頓酒,其實我已經醉了,眼前星光點點。回家後,我會緬懷一下我和我先生13年前買的書櫃,然後我會想起,他把我一個前男友親手釘的簡易書架(每英尺木頭上幾乎釘了百餘根鐵釘)拆掉時,我大大鬆了口氣。他還把浴室改漆成淺粉紅色,取代了原來的刺眼亮藍色,那是好幾年前別人弄的。他處處留下他的印記,把我生命其他時期留下的一些他覺得刺眼或有損他審美品味的痕跡全都擦掉。在他愉快開懷的注視下,我把我的大扶手椅扔掉,一張是紫色的,另一張是深藍色的。扶手椅的彈簧已經歪了,扶手也斑駁脫漆,但它們讓我想起那些著名的老戲院大廳。我們一起從愛得曼傢俱行買了一張三人座沙發,又把他帶來的兩張單人沙發椅套上暗綠色的布套,弄得很漂亮。我們把我先生拍攝的鳥類相片掛在牆上,我又讓他把他賽跑得到的獎盃獎章也擺出來。我會定期清理衣櫥,把一些東西丟出去拍賣。他開玩笑說如果他不小心一點,有一天也會被我扔進垃圾桶。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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