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信?王爺怎就不疑心是有人教唆了這賤婢來勾引攀誣平兒的?怎就不疑心是這賤婢自己與家中小廝私通,來栽贓主子的!”
“我只問你一句話。”昀郡王面色陰沉,“秀書本被周氏拘在節氣居從來不許出來,你為何將她屢次喚到丹園來?你若不叫她來,她有何藉口攀誣平兒!你當我不知道你喚這丫頭出來是為了什麼?”
秦王妃噎住了無話可說,只能假哭道:“我不過瞧著她畫的花樣子不錯罷了……”她屢次將秀書弄出來,原是為了做個障眼法兒,好讓宮嬤嬤去挑撥採芝。可沒想到秀書就這樣的大膽和有本事,竟就勾上了趙燕平!也怪自己平日裡為著讓趙燕平上進,在他身邊放的丫鬟都是老老實實的,雖生得也不錯,卻不抵秀書的嬌嬈妖媚,果然吃了虧。
昀郡王冷冷地看了她一會兒,沉聲道:“你好生在丹園裡養著罷,別的事不要操心了。平兒那裡,從前我想著書院裡有好先生,有同窗,自然相互督促著上進也就是了,如今看著竟是不然!須得我親自盯著才成——”忍不住補了一句,“和兒在他這個年紀,何曾要人如此費心?學武的人夏練三九冬練三伏,從不必人催促!”
秦王妃氣得發昏,只是無話可駁。趙燕和確實是自幼就勤奮,尤其在兩個嫡出的兄弟之間,他身份最低,故而更要用功,昀郡王心裡其實是喜歡他的,若不是庶出,只怕還更要看重。且兒子們論嫡庶又不如女兒那般講究,有出息的庶子不過是分家產時吃點虧,將來的前程卻是沒大妨礙的。
眼見昀郡王說完了話就拂袖而去,秦王妃不由得悲從中來,跌坐在椅中只是流淚。魏紫不敢說話,悄悄叫人送熱水和帕子過來,自己安慰秦王妃道:“王爺也是為要三少爺好的緣故,盼著他成材。只要三少爺日後好生讀書,一個賤婢算得了什麼,過幾日也就忘記了。”
秦王妃流淚道:“他聽了世子的話就疑定了平兒,分明已是不信我們孃兒兩個了。”若失去了昀郡王的倚重和信任,她還能做什麼?
魏紫少不得溫言撫慰寬解一番。秦王妃好歹收了淚道:“王爺去了哪裡?”魏紫忙叫丫頭去打聽,半晌回來道,昀郡王打發走了兩個嬤嬤,每人好歹還賞了二十兩銀子,又將趙燕平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和兩個小廝處罰了,此時去了荷園。
魏紫鬆了口氣,忙道:“王妃聽聽,王爺還是全了兩個嬤嬤的體面,可見王爺心裡還是惦記著王妃的。”
秦王妃冷笑道:“他哪裡是惦記我,是惦記姐——”說到這裡猛然停下,想了想道,“你去把我箱子裡那套杏黃色襖子和玉色裙子撿出來,再找出匣子裡那套六支的象牙桅子花簪子來。若是王爺晚上沒有宿在荷園,就叫廚房燉些湯羹——不,備下材料,我親自去瞧著燉才好,叫廚房備上新鮮鯽魚和羊肉。”
魏紫聽這意思是要演書房送湯的戲了,忙應著,又不免有些疑惑:“那襖子王妃長久沒穿過了,只入秋時曬過一回,且如今天氣——似是單薄了些……”
秦王妃擺手道:“加件厚氅子也就是了,書房難道沒有炭盆的不成?你且去拿來。”魏紫不敢多說,忙去尋了來,心中卻頗為疑惑:這襖子的杏黃色顯是年輕姑娘穿的顏色,且秦王妃打小愛紅,如今年紀長了也愛穿深紅、紫紅、檀色等顏色,並不喜黃色,如何今日又特特的要穿這件呢?想來裡頭畢竟有個緣故,只是她年紀輕,隨著秦王妃的時日還不算極久,不知道罷了。
一時衣飾都拿到眼前來,秦王妃打發了人出去,自己瞧著衣裳發怔。這顏色,她不過是十三歲時穿過一次,十八歲時又穿過一次罷了。杏黃的暗花錦緞交領襖子,繡著淡紫色的藤蘿花兒——其實她不愛藤蘿花,她最愛的是牡丹,尤其是正紅色的牡丹;愛藤蘿的、在自己院子裡也種滿藤蘿的,是她那位十八歲就早夭了的庶姐。
有些事情秦王妃是不知道的。關於她的那位庶姐,因比她大了整整八歲,在她印象裡就只有一個安靜纖細的身影了。她也不知道當年十八歲尚是世子的昀郡王初到東陽侯府時,見到她那位時年十四歲的庶姐是個什麼情景。她只知道庶姐十五歲定親,十六歲未嫁而夫亡,守了兩年望門寡,之後鬱鬱而終——一個庶出的侯府女兒,便是嫁一百次,也嫁不到郡王府的世子。
秦王妃大約能猜到些東西,只是不願深想。十三歲那年夏天,宮裡賞了幾匹杏黃色薄綾,針線上給她做了一件衫子,配著月白色繡淡紫菱角花的裙子。她雖不愛杏黃色,但既是宮裡賞下來的,只有嫡小姐才能有的,自然還是要穿——那是身份的標誌。
就是那一天,剛剛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