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垛子上都覆蓋著厚厚的雪,就連樹枝幛子的木頭杆子上面,也穩穩地堆著饅頭似的雪團。隆冬老虎窩的早晨是溫馨的,灰白色的、青灰色的炊煙從房脊雪堆裡升起來了,無聲無息地搖曳。狗的叫聲越來越歡快了,人們推開了冒著熱氣的房門,走出了自家小院。於是街頭上雪開始低吟淺唱,在每個人的腳下,發出沒有區別的“嘎吱嘎吱”的聲響。
有人悄悄地走進門來,帶來一身寒氣。荊容翔猛一抬頭,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來人摘掉軍帽,笑聲把木格窗震得瑟瑟顫動:“不認得了?我是王寶林呀,沒長兩個鼻子吧?哈哈……”灰呢子軍服上的銅紐扣閃亮,使得笑容愈發燦爛奪目。狹小侷促的代辦所更顯軍人的高大,王寶林的手掌是那樣的寬厚,緊緊地握住荊容翔的手,搖了又搖,晃了又晃。
王寶林從講武堂畢業後,在陸軍獨立第二十六旅六百三十五團服役,官至少校副團長。老旅長舉薦他,調吉林任教導隊隊長。上任前,繞道回家探親。在老虎窩人眼裡,他簡直是一種偶像,周身洋溢著神奇的光輝。細心的母親一眼就發現兒子的右腿有些跛,而王少校卻憨憨地笑了,說:“不礙事,小傷。”老少鄉親在王家的火炕上圍了一大圈兒,王少校很是健談,三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