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所以當景橫波和左丘默的黑影在宮中穿行時,以為“狼來了”的侍衛們,已經沒有反應了。
不多時出了宮,景橫波問左丘默,“你家的所有家將,都關在哪裡?”
“刑司重刑部地下大牢。”左丘默答,忽然反應過來,大驚回頭,“陛下是說……”
景橫波格格一笑,“灌醉你,色誘我,如果不是今晚有節目,沒事你們大王費這麼大功夫幹嘛?”
話沒說完,左丘默已經箭一般地射了出去。
她還沒跑出多遠,就停住了腳步,怔怔地站在街口,渾身發顫。
黑暗中,靠近刑司衙門的街道上,無聲無息,行來一大隊軍隊。
是全副武裝的京衛,連同捍衛內城的五城兵馬司的精兵,所有人夜行無聲,著黑色兵衣,連身鐵甲,刀出鞘,箭上弦,金屬武器,在月色下寒光清冷。
而那些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是冷的,滿滿殺氣的。
左丘預設得這些是精兵營所屬,王室直管,只有持王令才可以動用。其中多是貴族子弟,和她左丘家沒什麼關係。
一肚子的酒瞬間蒸發,似被冰雪圍擁,從內到外的冷。
她眼底光芒閃爍,那是悲憤。
親眼看見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悲憤。
親眼看見自己家族至今還為之流血流淚,墮入深淵依舊不願背叛的王室,無情無義操刀相向的悲憤。
她想過王室會決絕會下手,卻也沒想到,真的這麼快,這麼狠。
左丘家族的熱血和忠誠,原來終究是這夜裡,無聲被軍靴踐踏在腳底的塵埃。
她咬牙,沉默,立在黑暗中,看著那些士兵,悄聲包圍了整個衙門,所有武器出鞘上弦,穩穩對準了裡面。
這陣勢,裡頭飛出一隻蒼蠅,也會被射成八瓣。
這還沒完,隱約黑暗深處隆隆聲響,似乎什麼東西沉重地壓過青石板路,震得地面微微顫動,隨即暗處隱約露出一點巨物的輪廓,青灰色的、閃著暗光的、所經之處,遺落一地淡淡硝煙氣息……
左丘默更加猛烈的顫抖起來,眼中的光芒,已經不僅是悲憤,更有不可置信。
巨炮!
至於嗎!
這全族僅僅兩尊、不惜一切代價,剛剛從浮水部重金購來的巨炮,至於為滅一個左丘家族,如此動用嗎?
想嚎叫,更想笑,想拔劍對天吼,落雲王室,真是對她左丘家,不死不休啊!
而她們左丘家,為落雲王室,多少年,也是不死不休!
左丘默忽然又猛地一顫。
全族兩尊,動用了一尊就不怕用第二尊,那第二尊在哪?
左丘府……
腦中轟然一聲,左丘默拔腿就想跑,跑出一步又頓住——這裡也是無數忠心部屬!一樣是她們左丘家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員,是陪著左丘家出生入死拿命來忠誠的叔伯,放棄他們,一樣過不去良心的坎。
親人和部屬,此刻竟不能兩全。
“女王……”左丘默咬著牙,她一生不願求人,然而此刻,不得不哀憐地望著景橫波。期待這位似乎早已看穿一切的女王,智珠在握,依舊將落雲部的殺機預算在先,已經有了準備。
景橫波迎著她的目光,笑笑,她確實安排七殺去左丘府。落雲部一旦動手,肯定趕盡殺絕,只是這炮也出乎她意料之外,夠狠。
莫名的,她有些擔心留在宮內的宮胤起來。
還是讓左丘默先安心吧,不然這衝動的直腸子,又做出什麼不要命的事兒就麻煩了。
正要說話,忽然肩頭上的霏霏仰起頭,鼻子四處抽抽,明顯嗅見了什麼味兒般左顧右盼。隨即指了指黑暗中某處,咕噥了幾聲。
景橫波會意,拉著左丘默隱入黑暗,往那方向閃了閃,又等了一會,才見暗處一輛馬車,慢慢駛來。
霏霏的不安更明顯了,就連景橫波,都已經嗅到馬車內似乎有股熟悉的濃郁的氣息。
然後她看見那馬車在離軍隊還有數丈外的樹下停下。
身邊左丘默似乎在吸氣,景橫波看向她,左丘默吸著氣,一字一字地道:“葛氏姐妹。”
景橫波倒不太意外,今夜這陣仗,很明顯葛氏姐妹指揮。
只是那馬車忽然鬼鬼祟祟停在那裡做什麼?還有那濃郁的血腥氣……
正在疑惑,忽見一人從馬車上栽了下來,動作很僵硬,砰一聲落地。
那聲音不小,頓時將前方軍士注意力吸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