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什麼仇什麼怨!”
手再次被拉住,她轉頭,某人一邊正經地和商王說累了要告退,一邊輕聲道:“想聽,等會都說給你聽。”
他用鼻音悄悄說話,景橫波覺得自己立即酥了。
她酥麻麻地也跟著告辭,酥麻麻地接受了商王關於住宿的安排,酥麻麻地和商王商量好明日談賠償,酥麻麻地甩下了裴樞和耶律祁,跟著宮胤魂一樣地飄了。
商王給耶律祁裴樞等人也在外廷安排了住處,一邊殷勤送客,一邊對殿下的侍衛統領使了個眼色。
他站在階上,看著幾人背影遠去,目光著重落在裴樞身上。他身邊,忽然冒出幾個影子,高高矮矮。
“BIUBIUBIU,”商王道,“你們瞧,這位裴少帥,背影是不是有點像那日闖宮者?”
一個鷹鉤鼻老者仔細瞧了半晌,沉吟道:“當日紛亂,沒有看清。如今瞧來,有幾分相像,不過,不會有人這麼大膽吧?剛剛闖宮盜鑰匙不成,就敢陪著王室成員出現?”
“別人不敢,這位連帝歌都敢打的裴少帥,一定敢。”商王痛快地BIUBIUBIU幾下,將憋了一天的氣都放了個乾淨,才冷笑道,“今夜只怕還要有事,煩請各位,都警醒些。”
“大王放心!”
……
王后寢宮燈火未熄,一片死寂,所有宮人都躲在自己的下房裡,瑟縮不敢言聲。
她們已經聽說前頭出了事,但也不知道什麼事,只知道來了很多護衛,帶走了大部分宮人,然後封門,加派人手看守。一連串動作看得久經宮中風浪的宮人們膽戰心驚——這分明就是在封宮!王后娘娘出事了!
王后此時正躺在正屋裡,不言不動,直直望著殿頂。
她的幼子商曜坐在一邊,背對著她,臉色鐵青。少年在要命時刻護持了母親,但不代表他內心贊同母親的做法,此刻握緊雙拳,胸中滿是憤懣,卻一句都無法對已經快要崩潰的母親發作。
便喪心病狂,不擇手段,那也是他的母親,是為了他好。
一句“為了你好”,足可扼殺無數兒女的抗爭,寫滿為人子女的無奈。
商悅悅坐在床邊。端著一碗燕窩羹,輕聲細語地勸著王后,“母后,母后,您多少吃些……”
久居深宮,性格軟弱的公主,能做的,也只有此時不離不棄,留在母親身邊。
王后卻似呆呆地沒聽見,眼珠子激烈地轉動著,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麼,商悅悅看見她這副神色就害怕——母后每次下重大決定,都這個模樣。
她將燕窩羹再次湊近王后唇邊,“母后,您吃一些……”
王后忽然抬起頭來,一手撥開燕窩羹,碗落在地上,碎片與湯汁四濺,商悅悅驚得連忙退開,連連抖著被弄髒的裙子,不防王后忽然坐起身,就勢身子一滑,忽然便跪在了她腳下。
商悅悅驚得瞳孔都大了一圈,商曜霍然轉頭站起。
“母后!”兩人急忙撲上去拉王后。
兒女的呼喚拉扯,並沒有能令王后起身,她似磐石一般,死死跪在地上,跪在一地稀髒的燕窩羹中,一手推開商曜,“走開!今兒的所有事,你不許插嘴,否則母后立即死在你面前!”
商曜被驚住,抖索著嘴唇退開。
“悅悅!”王后一把抓住了商悅悅的裙子,仰頭望著她,“悅悅!母后敗了!你也敗了!你弟弟也敗了!我們要被打入地獄了!最重要的是,你弟弟會被毀了!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母后!”商悅悅拉不動她,只得噗通一聲也跪下來,抱住她的肩,悽聲道,“敗了就敗了吧!我們以後可以安靜過日子。父王氣頭過了,還會想起您來的。父王那麼寵愛曜兒,也不會完全不給他機會的,您別絕望,您先別絕望……”
“不不,我知道沒希望了,商略不會放過我們的……”王后緊緊抓住商悅悅的臂膀,尖尖的指甲,深深刺入她的肌膚,少女吃痛地皺眉,不敢吭聲。
“那您要怎樣?那您要怎樣?”商悅悅終於忍受不住,痛哭失聲,“別不甘心了!別不甘心了!再出什麼事,咱們才是真正的經不起了……”
“不,還有希望,還有希望!”王后抓住商悅悅,“悅悅,你去找裴樞,你去找裴樞。”
商悅悅一呆。
商曜忍不住道:“母后,您失心瘋了吧?裴樞剛才什麼態度,您沒看見嗎?”
“說了不許你插嘴,滾出去!”王后眼眸一豎,商曜素來有些怕母親,只得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