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的僵窒。
半晌,英白吸一口氣,喃喃地問:“剛才那個……是女王?”
那一霎太心急太緊張,出劍毫無保留,只看見大紅一團,隱約覺得聲音熟悉,那袍子領子又遮住了半邊臉,他是真的沒有看清楚景橫波。
不用回答,宮胤此時的動作,已經代表了一切。
英白嘴裡一陣苦澀,他到現在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無法好好思考,三尺青鋒如秋水,閃耀在他咽喉前,對面,是宮胤比秋水更明銳,更冷的眼神。
他一生未曾想過會遇見這樣一幕。
他一生未曾想過,宮胤會對他持劍相對。
少年時便相識於微時,宮胤是前國師收留的幕僚弟子,他是前國師招徠的武士,一次暗殺中互相救了對方的命,從此多年不離不棄。他隨他歷遍陰謀陽謀,權力傾軋,將那帝歌風雲走過,他是將軍時他是副將,他是副相時他是掌事,他是國師時,他是他的玉照龍騎大統領,步步足跡,寫滿少年知己的錦繡天下。
而今天,真的要為一個女人,將劍相架嗎?
劍氣和殺氣逼在咽喉,只要宮胤手腕一動,他將再無生機。
瀑布濺一身水溼,兩人都一動不動,劍光橫亙在水光間,似一道橋,卻不是聯通的橋,是決裂的橋。
連底下大軍,都似乎感覺到這般肅殺氣氛,凜然不敢言語。
忽然一聲尖叫,響在對面。
英白側身立在石臺上,正看見明黃裙子的女子,跌跌撞撞奔來。
他心中一震,他一直趕路,知道身後有人跟著,以為是女王的暗衛,也沒在意,誰知道她自己竟然也來了。
翡翠女王一路奔來,第一眼看見吊在瀑布中,被水澆得渾身發青的玉無色,一聲尖叫,“無色!”
“母親!”玉無色被水澆醒,口齒不清地大叫,“他們害我!要殺我!救我!救我!”
翡翠女王抬頭一看,第二聲呼喊更加尖銳,幾乎要戳破人耳膜,“英白!”
玉無色乍聽見這一句,呆了呆,努力扭頭想向上看,但水流衝得睜不開眼,哪裡看得見?
“一群蠢貨!”女王一看英白那被劍指的造型,大怒,“你們都傻站著做什麼!給我衝陣!救下殿下……和英白!殺了這兩個人!”一指宮胤和錦衣人。
錦衣人笑笑,將那解藥在手中拋啊拋。
“殺了我,你兒子就得陪我一起了,挺好,來吧。”
“你是誰?這是怎麼回事?”翡翠女王皺起眉。
“啊?哦。”錦衣人笑得雲淡風輕,“我不知道。”
此時已經有人開始衝陣,瀑布方向是生門,漸漸有人衝開陣法趕來,翡翠女王一指石臺,“射!射死那個拿劍的!”
“住手!”英白怒喝。
翡翠女王一怔,拎起裙子,爬上圓石,遙遙指著英白鼻子,“你瘋了!睜大眼看看清楚,這是你兒子!是你兒子!你這個混賬,當年不管我不要我,現在連兒子也不管不要嗎?”
軍隊瞠目——女王的王夫,不是早先的大相嗎?不是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嗎……
哎呀呀一不小心聽見皇室秘聞,怎麼辦!
“射!射!不要理英白!他什麼都不是!我說了算!”翡翠女王連連揮手。
“我說住手!”英白聲音沉雄,震得她一個跟斗險些翻下圓石,“玉明,今兒你要不聽我的,以後永遠別想見我!”
“不見就不見!以前我就見到你了?”翡翠女王一邊回嘴,一邊做了個按下雙手的手勢。
宮胤看著這一家三口,忽然拋下長劍,返身沒入瀑布中。
英白伸手去抓,只抓到他一片衣角,溼溼冷冷地在指掌間滑過,似此刻莫名又低落的心情。
他縱身跳下石臺,截斷繩索,玉無色僵硬地栽在他懷中。
英白掠過潭水,一邊以內力給他驅寒,一邊低頭看著他的臉。
雖然還是稚嫩少年的臉,但玉明說的不錯,這孩子一看就是他的兒子。和他少年時,幾乎是一個模子脫出來的。
孩子眉宇發青,顯見得中了毒,他看向錦衣人,錦衣人一笑,拋過來一顆藥丸。
“這可不是因為你要,給你的。”錦衣人神情淡漠又狡黠,“是被你害了的那個人,千辛萬苦求來的。”
英白心中更加茫然,翡翠女王氣沖沖地奔過來,臉上因為激動,又冒出些麻麻點點。
“這什麼東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