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胤凝視著她的臉,運動過的景橫波總是分外可人,熱氣蒸騰的紅撲撲的臉,顯得肌膚更加吹彈可破,眼眸盈盈蘊春水,流轉皆可攝魂,而紅唇因此更加嬌豔飽滿,石榴花兒新綻一朵,讓人想伸手採擷。
他現在也想攬住她,去那無人處,密林裡,把花兒細細品嚐,才不要這星光下,被山坡上的變態偷窺。
景橫波拉不動他,乾脆蹲下身去,道:“抬腳抬腳。”
他不想理她,卻已經抬起了腳,她用毛皮綁好他的靴底,又換一隻,他低頭看著她烏黑的發頂,心潮湧動,忍不住輕輕撫了撫她的發。
總愛看她賢惠小妻子模樣,這讓他可以將往後五十年生活幻想。假如今生真無可能,最起碼他已經體驗過。
“來!”景橫波笑得輕快,雙手拉著他的手,“跟——我——飛——”
她一個倒仰,已經拉著他哧溜滑了出去,兩條人影在冰上,旋出一個流暢的圓。
武人的平衡性和靈活性總是牛逼的,幾乎不用景橫波教學,宮胤立即就掌握了滑冰的技巧,雙手拉著他的景橫波幾乎已經跟不上他的速度,風呼呼地過,他的身子越來越下傾,景橫波覺得下一刻他似乎就要碰上自己的嘴唇,而她腰彎折近乎貼近冰面,兩人貼成一線。
她格格笑著一個轉身,單手拉住了他,兩人並行翩然滑行,他與她翩飛的衣袖在風中飛舞如旗,撲啦啦互相拍打,似一對蹁躚的蝶。
“暢快不暢快!爽不爽!”她在風中格格笑,很久沒有這般的心胸敞開,頭頂是青天,身周沒有敵人侵擾,沒有各種繁雜事務,沒有需要操心的人,只有這天這地,和身邊陪著自己飛翔的喜歡的人。
真願意就這麼飛到碧海青天中去。
宮胤將她拂面的發掠開,以免她迷了眼睛。又護住了她受傷的肩膀那一邊,以免她高興忘形扯動傷口。
冰面之上,星空之下,飛舞盤旋,儷影雙雙。
玉無色默默看著,眼神裡波濤洶湧,有迷惑,有怨恨,有不甘,有嚮往。
錦衣人站在高崗上,只覺得更加衣單風寒,思念故鄉。
下一個滑翔,景橫波忽然身子一矮,牽著宮胤的手,整個人斜斜躺了下去,宮胤剛一驚,她已經格格笑著慢慢滑起,一個漂亮的旋轉。
宮胤忽然鬆開了她的手,哧溜一聲消失在冰沼澤的邊緣,隱身在一棵樹後,景橫波一怔,慣性讓她滑了出去,仍在下意識扭頭,心想他是不是被自己耍了一下生氣了?
忽然一棵樹後人影一閃,她滑過去,忽聽他的聲音響在身後,“橫波。”
她回頭,就撲入一片溫暖中。
厚實,柔軟,觸面是雪白的軟滑的毛,每根毛尖都閃著瑩潤的光芒。
她有點發傻,拉下擋住臉的那一片,低頭一看,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裹上了一件袍子。
說是袍子有點太客氣,這就像是一口鐘,從上到下都是直統統的,上頭開個洞,兩邊開兩個洞,沒有袖子,沒有腰身,還很大,她整個人可以縮在裡面打個滾。
但這件“袍子”很好看,仔細看是一片一片的紅狐皮綴成的,都是色澤純正的火紅,豔麗灼目。領子卻是整條的白狐狸尾巴,一根雜色都沒有,白到發亮。
她仔細看這袍子,是一塊塊皮綴成的,估計整座峽谷的狐狸都遭了殃。針腳很粗,露著筋線線頭,但還算整齊,每塊大小都儘量裁製得差不多。領口的白狐尾設計得很趣致。垂了一綹在胸前,風一吹顫顫如一朵小白球。
她垂頭玩著那白球球,唇角不由自主綻開笑意。
宮胤靜靜地看著她,紅狐如火,白狐如雪,裹著她巴掌大的臉,俏麗清豔。讓人想把這團火,給揉進懷裡去。
景橫波摸著那毛皮,柔滑的觸感似要熨帖到心裡去。她想板住臉,想嘲笑,但卻控制不住唇角拼命地向上彎,忍了又忍,終於抱住肚子格格地大笑起來。
宮胤的臉上,唰一下掠過一抹紅影,似乎猜到她笑什麼,嘴硬地道:“這是玉無色幫忙做的……”
“哎喲我的媽呀這銷魂的針腳……這奇葩的設計……”景橫波笑得東倒西歪,此時才想起原來那天半夜看見那個一拉一扯的造型到底是幹什麼。腦子裡一幕幕都是賢惠的大神,溫柔的大神,燈下穿針走線的大神,輕輕咬斷線頭的大神,哎喲一聲戳了手指的大神,幽怨抬起眼凝望遠方的大神……
這些聯想太奇葩了太違和了,以至於她笑得近乎抽風,笑到滿臉眼淚,笑得宮胤那麼淡定的人,也再也站不下,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