嗽一聲,道:“我去吹吹風。”轉身就走。
景橫波一把拉住了他。
下一個瞬間,寬大的狐皮罩子罩了下來,將宮胤也裹在了其中。
風已經呼嘯在遠處,天地只在溫暖的擁抱間。
在那片溫暖的黑暗裡,她伏在他胸前,悄悄地道:“謝謝你,謝謝你親手做的新年禮物。”
宮胤唇角微微一彎,將她抱緊。景橫波卻忽然拉起他的手,要瞧瞧有沒有針眼,宮胤哪裡肯給她看,兩人拉拉扯扯,忽然在冰面上滑了出去,似一個巨大的紅燈籠,在冰面上點燃,卻又飛著白色的羽絮,色澤鮮明地將這山谷中略顯暗沉的大年夜,蓬勃地點亮。
景橫波的笑鬧聲響徹山谷,錦衣人捂起了耳朵,玉無色滿臉羨慕和不屑,在大陣中亂轉的翡翠士兵們抬起頭,以為自己聽見了山間精靈的笑聲。
好長時間後,那一團火影裡,景橫波掙扎著滾了出來,攤手攤腳地躺在冰面上喘氣,忽然道:“宮胤,我想這樣過一輩子。”
宮胤裹著狐皮斗篷站起身,低頭看看她,她閉著眼睛,胸脯起伏,臉上微微激動的紅潮,眉宇間滿滿憧憬。
他想自己的眉間心上,定然也有這樣的憧憬之色,定然也希冀在世外之地,遠離紛擾,和她共一件大裘,只為彼此溫暖。
然而他最終只是說一聲“小心著涼”,順手把她扛走。淡黑色的冰面上,火紅的一大團漸漸消失。
山坡上錦衣人吐出一口長氣,這口氣色澤晶瑩,似有實物。
玉無色悄悄掰著指頭,喃喃道:“兩個時辰……”
……
夜深了。
棚子陷入安靜。
景橫波玩累了,躺在床板上扇著風,說:“一身熱汗!”
宮胤不知道從哪變戲法般變出一個盆:“洗洗睡吧。”
景橫波“噗”一聲噴出來,瞅著那盆,心想該不會是咱那個尿盆吧?
她眼角對床下瞥,宮胤道:“別看了。這是他的洗手盆。”
偷盆賊忙忙碌碌燒熱水,把那火鍋的鍋洗了又洗,架在火上燒。火鍋的鍋很粗劣,也不知道是從哪撿的鐵皮片子拼的。
景橫波笑吟吟看他忙碌,她喜歡這種感覺,家一般的氛圍,家一般的溫馨。
說到底,研究所四人組,各有性格和愛好,唯獨都對“家”的感覺毫無抵抗力,因為她們其實都是沒有家的人。
熱水燒好,宮胤態度端正地表示要幫她擦身,理由是她出了汗,肩上有傷不方便,景橫波態度端正的拒絕,理由是這不是幫忙,這是揩油。
宮胤表示她的身材其實沒什麼可以揩的,再說憑什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景橫波反唇相譏照顧他的時候別的事都好辦,唯獨幫他擦身是個苦差,一點也不雄壯,骨頭硌手。
最後擦身動議只好擱置一邊,換成洗腳,棚子裡哧哧笑聲不停,淺淺一盆水洗了個潑潑灑灑。宮胤的袍子上留了很多大腳印子。
這樣鬧了一個多時辰方休,棚子裡漸漸安靜了,午夜微光裡,景橫波和宮胤各自一邊睡著,面容殘留細微笑意。
另一個棚子裡,錦衣人終於也躺下了,呼吸細長勻淨。
遠處大陣裡,士兵們依舊轉著,燈火閃爍似鬼眼。
……
在離天裂峽谷不遠處的平原上,一騎如電,劃裂夜色。
馬上英白的長髮揚起,眉頭微皺,眼眸裡微微焦灼。
……
峽谷裡,一條黑影無聲地行走。
腳下綁了獸皮,踏足無聲。
微光下臉容稚嫩,是玉無色。
忙碌一天的小子沒有睡覺,在一步步向錦衣人的棚子逼近。
在離棚子一丈遠處他站定,扔出一顆石子。
走路那麼小心,扔石子的動作卻很粗魯,啪一聲石子砸在棚子上,聲音清脆,半個山谷都似能聽見。
兩個棚子都沒有動靜。
玉無色抿抿唇,眼底露出狂喜之色,卻並沒有靠近,轉身就走。
走出幾步,回頭,兩座棚子依舊毫無動靜。
他步子漸大,走路漸快,到了林子邊緣,開始狂奔,步聲重重地踏在地面,整個山谷都似在迴響。
沒有人詢問,沒有人追出。
他已經奔到了林子邊緣,再往前就是錦衣人布的陣法,他白天在這附近撿柴打獵,看見過錦衣人佈陣。
他只要抬腳就可以入陣,他知道陣法的生門在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