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陛下,我是英白。”
景橫波一怔,第一反應還是跑,第二反應是啊呀英白不是被趕出帝歌了?第三反應是喲那味道是酒味難怪覺得熟悉,第四反應是啊我還是跑吧!
沒等她心念轉完,英白又笑道:“別。陛下,我對你沒興趣,我是來找裴樞的。”
景橫波停了停,她確實沒感覺到英白有惡意,之前在襄國,兩人那次相遇,雖然立場相對,彼此印象卻都不壞。
“玉白金樞,參商不見,這可是憾事,”英白喝一口酒,笑道,“請陛下先成全我,再揍我也不遲。”
景橫波想玉白金樞齊名多年,卻一直沒見過,如今英白聽說了裴樞的訊息,會來找裴樞倒也正常。
至於英白為什麼會知道裴樞迴歸,玉照龍騎的暗線也不少。
黑暗中看不清對方臉容,只看見他臉容俊刻,眸子閃閃發光,漾著些微的酒意,轎子裡酒味越發重,夾雜著男子的清爽的香氣,混合起來是一種頗有吸引力和魅力的味道。
景橫波一直覺得英白是個很有味道的男人,雖然在襄國和英白見面的時候,他先在樹叢裡,後來和耶律祁打架,她一直沒看清楚他的臉,但也覺得他的瀟灑自在渾然天成,如紀一凡等,雖也遊跡青樓沉迷酒鄉,滿身的落拓風華,但其實內心牽絆優柔,遠不如這人真正看破,一雙眼眸寫世情,一隻酒壺載江湖。
英白身上的酒氣太重,他到哪裡,哪裡人們就會被那積年的酒氣燻得醺醺然,腦海中只記得他那雙時常眯起,彎彎帶笑的眸子,反而不太記得他到底長什麼樣。
有種人氣質太盛,會將容貌掩去。
“你不會是要去宰裴樞吧?”景橫波低問,她可記得這兩人算得上死對頭。
“我已經不是玉照統領了。”英白喝一口酒,滿不在乎地道,“當然如果他想宰我,我也不介意和他打一架。”
景橫波心中一動,哈哈一笑道:“這樣啊,那看在我掩護你的份上,你幫我揍他一頓好了。”
“正中所願。”英白掂著酒壺,神情隨意。
不知怎的,景橫波感覺到他心情很滿意。
小轎悠悠前行,走的似乎是小道,雖然轎伕有功夫步子很穩,但仍舊不時搖晃。轎子很小,兩人的膝蓋便時不時相撞,各自感覺到各自膝頭的熱力,再各自不自在地向外挪,但挪又能挪哪裡去?沒多久又撞在一起,低低的相撞的悶響讓景橫波有些尷尬,心裡也有些恍惚,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當初他到趙士值府中來接她,她鑽入他的暖轎,那寬敞的轎子裡他第一次莫名其妙狂性大發,抱住她一個天旋地轉的翻身……
她忽然抬手,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臉——為什麼要想這個!為什麼要想這個!
對面英白喝酒的手頓了頓,卻沒有問她好端端地發什麼神經,只是將腿又讓了讓,酒喝得更快了些。
她被燻得有點發暈,掀開轎簾看外頭景物,四面黑沉沉的,宮室錯落,看起來並不很繁華。
“有人!”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按住了轎簾邊緣,與此同時她看見一條黑影從宮室上方掠過,鷹隼般的目光回頭看了轎子一眼。
她沒想到這半夜三更,深宮之巔還有人以這種方式巡夜,覺得自己有點冒失,忍不住吐吐舌頭,誰知道這時候他正抽回手,她舌尖一卷,舔在了他手背上。
兩人都一愣。
她有點尷尬,覺得不衛生,又覺得這一幕驚人的熟悉,腦子裡電光火石一閃,現出暗室,鏡子,伏在身後的身體,一隻手按住了鏡子邊緣,她惱恨地低頭一舔那手指……
她顫了顫,隨即感覺到身後的軀體,也是一個伸手按住的姿勢,也靠得極近,半個胸膛都貼在她背後,熱力壓迫而來,她感覺到陌生的氣息,微微一讓。
她一讓,他便似驚醒,立即讓開身子,將手抽回。似乎也有點尷尬,無聲又灌了一口酒。
景橫波轉頭當什麼都沒發生。其實這事兒也不算什麼,如果舔在七殺誰的手背上,大家肯定一起嘻嘻哈哈開玩笑,如果舔在天棄手背上,天棄肯定很閨蜜地給她一個大白眼。但此刻,舔在這還很陌生的英白手上,她沒來由的就是覺得不自在,連插科打諢化解尷尬的心都沒有。
或許轎子這種東西太狹窄太靠近,增加了曖昧的氣氛,讓人無法自如行事吧。
她偏轉頭,靠住轎子一邊,他側遠遠側身,靠住轎子另一邊,看上去,是一對還很陌生的,儘量楚河不犯漢界的男女。
星光月色從簾子縫隙溜進,照亮她托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