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之後非常興奮,問燕叔是不是已經到了蓬萊的地界,燕叔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對我說:“在海上確實可能看見樓閣的輪廓,但絕不會看見行人,也不會看見牛馬在地裡耕田”。我不解的說道:“那您的意思是說含炯在騙我們?抑或是他餓的眼花了,在胡言亂語?”,燕叔搖頭道:“含炯這孩子肯定不能騙我們,他的眼睛也不會花,這些行人的確是他看到的,但不是發生在眼前的,而是一種幻像”。聽了這些話,我那不安的本性再次被燕叔激發起來,之前我只聽四爺說過,在不鹹神山的林子裡,在茂密的矇蔽天眼的樹林中,才會有麻達鬼讓人產生幻覺的奇事,沒想到在這蒼茫開闊的大海中,也有如此奇妙之事。我連忙喚含炯下來,換我上去一睹這今古奇觀。
站在高處,視野立馬變得異常開闊,在遠處,飄飄渺渺的,真的浮現出很多奇異的景象來,隨著客船的航行和雲彩光亮的明暗交替,忽而是矗立在天際的空中樓閣,忽而是趕集交易的市井小民,奇異的景緻忽遠忽近,交疊在一起,不禁使人浮想聯翩。
“這叫‘海市蜃樓’”,燕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我的身後,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燕叔,您的輕功可真是一絕,冷不丁一說話,差點兒給我嚇得從瞭望臺上跳下去”,我打趣地說。
“老夫就仗著這一點兒本事過活,輕功不好,是無法在古墓中全身而退的”,燕叔倒不謙虛。
“我第一次出海,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那個叫什麼樓的東西,您要是沒事兒,給我說說行麼?我小時候在八大胡同,最愛聽今古傳奇的評書了”。
“八大胡同?那可不是個好地方呦……”,燕叔壞笑地看著我。
“小侄我去那裡只是聽說書,可不像你們這些成年人,淨幹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燕叔,您實話實說,你賣完那些墓葬品之後,肯定少不了光顧那裡吧”。
“好啦,好啦,你這個小嘴兒,夠厲害的,咱先不說八大胡同的事兒了。我給你講講海市蜃樓的故事:傳說這種景象是由蛟龍之屬的‘蜃’經過吐氣而成的,故得此名。宋代的沈括在《夢溪筆談》中曾對它有詳細的描述:‘登州海中,時有云氣,如宮室、臺觀、城堞、人物、車馬、冠蓋,歷歷可見,謂之海市。或曰:‘蛟蜃之氣所為’,疑不然也。歐陽文忠曾出使河朔,過高唐縣,驛舍中夜有鬼神自空中過,車馬人畜之聲一一可辨,其說甚詳,此不具紀。問本處父老,雲:二十年前嘗晝過縣,亦歷歷見人物。土人亦謂之海市,與登州所見大略相類也’,按沈括的理解,他曾在登州親見與今日你我目睹之物。雖然對於‘蜃’的存在抱有懷疑態度,但也無法找出更好的理由解釋,加之六一居士歐陽修的親歷,他最後只能預設了‘蜃’的存在”。
“那按燕叔的理解,‘蜃’到底存在還是不存在呢?”
“我個人覺得,‘蜃’不一定存在:如果‘蜃’真是一種蛟龍,那麼它就只能活動在海中,這也是‘海市蜃樓’名字的由來原因。如果每次的蜃樓都是在海上所觀,我可能也就會從了沈括的預設意見,但小老兒我,卻因為時常走動,而在大清國北邊的荒漠裡見到過同樣的景象,所以我覺得,這可能只是老天爺對行路人的一種暗示,想傳達一些訊息。這些訊息並不一定絕對是好的或壞的,有些可以鼓舞行人,使之克服眼前的困難繼續前行;有些則會誤導行人盲目地追求虛無縹緲的景緻,讓海上或沙漠增加幾具無謂的枯骨。不管老天爺要告訴我們什麼,反正有一點是無疑的,越靠近蓬萊,遇到‘海市蜃樓’的機會就越大”。
“這是為什麼呢?”,我不解地問。
“因為蓬萊是座仙島”,燕叔說完,身形一縱,從平臺上飄然落到甲板上。
第三十八章 … 往事
燕叔雙腳一發力,身體由桅杆頂端的瞭望臺飄然落到甲板上,聲息皆無。我在心中暗暗感嘆其輕功的造詣,轉頭繼續觀看眼前的若有若無的景緻。慢慢地,海市的形狀由高閣轉為民居,又轉為嫋嫋的炊煙,轉為一家人五世同堂的喜樂景象 —— 我絲絲的懷鄉情節被急劇放大,勾起了心中無限的思念。也不知家中的父母親近況如何了?小二有沒有把藥店操持的好?四爺是否收到了我的飛鴿傳書與靜玉一起在家等待我的好訊息……,我站在瞭望臺上,兩眼一閉,就像被流放的犯人一樣,獨自品味著淡淡的鄉愁。
又看了一會兒蜃樓,我覺得索然無味,便從桅杆滑下,與燕叔一起到船尾釣魚,驕陽在海上的雲層裡忽隱忽現,懶散地把光亮和陰影賜給身下的小船。燕叔神態平和,雙眼緊緊盯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