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祀會上的人,都沒有料到,瘋狂的牛群踩死了所有人,竟然讓一雙孱弱的女子給逃脫了。
而明月也訝異非常。
但隨即,更大的危機襲向這兩個女子。高架由於頂不住牛群的撞擊,而開始分崩離析。兩個女子中間裂出一條溝壑,只消一會兒,兩人便會紛紛落下高架摔死。
“呵呵……”
不過如此。
明月心想,這有趣的生物,再怎麼努力也不逃不過悲慘的命運。何苦要活的這麼累,不如放棄掙扎吧……
明月露出頗為憐憫的高傲神情,卻不料,在一刻,那架上斷了一條手臂的女子,卻以一己之力與那母牛搏鬥。即便她一手幾欲殘廢,雖然她害怕的顫抖,雖然她淚如雨下,可她在舉刀那一瞬的神情,竟是出人意料的凜然!!
“她殺了那牛!!”
倚麓臺上已有人驚撥出聲。
明月亦是瞳孔一縮,那抹在金光下綻放的身姿,深深刻在他眸底。有一股被釋放的暢快感,在胸膛間迸發,他霍地從座上站起,竟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他掀開他的斗篷,絕色之姿震撼全場。
他笑了許久,笑到後面,竟覺得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憤怒燃燒起來。
那女人活了,她竟然活了?
她竟拼過了命運,她愚蠢的行為,竟沒有讓她死去?
明月陰鷙的眯眼。
“把她帶上來。”
他朱唇輕啟,冷冷吩咐。
那女子被帶了上來,她跪在他身下,顫抖不止,看上去已無半絲先前的凜冽氣息。明月目光復雜的打量她,驀地說到:“把她給我殺了。”
她不該活。
她是這場景裡唯一鮮豔的顏色,他討厭鮮豔。
地上的女子驀地抽氣,小臉上已無半絲血色。明月見她誠惶誠恐的失神模樣,頓時心中暢快。可一旁的祁燁卻像瞧穿了什麼一般,突兀阻止。
“慢著。”
他打斷了明月。
自十三歲起,他第一次阻止他的意願。
明月微有錯愕,側臉去看祁燁。但見他饒有興致的盯著地上的女子,輕輕一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淚眼朦朧,半晌不答話,只蠕動著嘴唇。
“芊……”
芊——
明月的眼驀地一睜,他凝視那女子梨花帶雨的面容,聽著她把那記憶裡被塵封的字眼說出。
——月兒,這花美麼?——
柔婉的聲音,輕輕的問著。
記憶裡,面前開了一朵純白的花朵。它美的透徹,美的毋庸置疑。
——美。——
他奶聲奶氣的答到,興奮的把小手伸出,觸及那六片清婉的花瓣。
——呵呵,月兒知道嗎,這花呀叫芊——
“芊澤……”地上的女子抽泣不止,卻把名字報了完整:
“我叫芊澤……”
——它叫芊澤花。——
記憶裡,女子抱起他瘦小的身子,和他說:
——這是娘最喜歡的花,是和明月一樣美的花。——
——芊澤花——
衣袂翻飛的他站在匍匐在地的她前面。
這一刻,時光彷彿停止。
番外:明月心(五)
天高雲淡。
這是明月推開門時的第一反應。他錯愕的站在屋前,視線裡滿滿的都是開闊天空,一朵朵舒捲的白雲,像愛人一般纏綿的浮動。那澄藍的天空下,綠野茫茫,清風一過掃過那草頭,綠色搖曳成浪,直直推向自己的方向。
這一刻,呼吸都凝固了。
明月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一切,他莽莽撞撞的回身,發現宮廷院落不見了,九重宮闕消失了,身後只有一間清雅淡落的石屋。它絕立在此寬綽的草原間,顯得那麼突兀,卻又那麼和諧。彷彿它也染上了草原桀驁不馴的性子,絕世獨立,淡定泊然。
他忘記自己是怎麼走出來了,他推開門進去,是一處院子。院子雖簡陋卻種著各色各樣的草藥花卉,它們錯落有致的擱在一起,堆的視線裡滿滿當當。明月步子一走一停的環顧四周,這裡芳香四溢,氣息清甜,是他從來都沒有聞過的空氣。
在這裡,呼吸的每一口,都有種沁人心脾的清爽感。
但這裡,又是哪裡呢?
明月蹙緊眉,腦袋裡空白一片。他記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