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3 / 4)

小說:大江北去 作者:沒事找事

斤,白酒1�1萬餘斤,粉條6000多斤。成千上萬的鄖縣人肩挑背馱,車拉牛送,把糧食運到靠近公路和碼頭的地方。一個聲勢浩大的集運大軍日夜不停地奔忙在通往丹江口水庫工地的道路上。

這僅是一個鄖縣,實際上是:在各縣通往水庫工地的途中,“糧草大軍”都是絡繹不絕,長年不斷……

另據丹江工程局1959年84卷檔案記載:1959年11月1日,各縣支援丹江物資統計表中,鄖縣為:1958年9月至1959年9月一年中,支援木材9800立方米,黃荊條26615斤,抬槓13537根,青毛竹22021斤,龍鬚草128�0358萬斤,木炭32700斤,糧食3025�73萬斤……僅僅一年,鄖縣奉獻給丹江工程的物資近乎天文數字。誰都清楚這些數字裡麵包含的是些什麼!其他不說,光是抬槓、木材和木炭的數字,需要毀掉多少座青山?而丹江工程從1958年動工到1978年全部竣工,這是漫長的20年啊!當時鄖縣人民傳著一句順口溜:“精壯勞力建丹江,老弱勞力砍抬槓,山上山下一掃光!”“10萬土地被水淹,10萬農民遷上山,10萬山林一刀砍!”為建設丹江、黃龍水庫工程,鄖縣人民、均縣(今丹江口市)人民乃至整個鄖陽地區人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在修丹江口水庫和黃龍水庫的同時,到處都在開展“治山、治水、治土”運動,到處都在挖山、刨地、修水庫。城裡人也都參加修水庫,上中學的哥哥、上小學的我以及後來我的父親、母親、弟弟、妹妹都先後到潭家灣、馬家河、黃龍灘修過水庫。記憶中每天中午工地上發一人一個饅頭,一碗清水白菜湯。我知道一直跑著用板車拉土的父親吃不飽,有時我就只喝一碗菜湯,剩下饅頭送給父親;我也已經知道,我鄉下的姨父因吃觀音土浮腫,已經斃命。

飢餓的農村,正在一家人一家人的倒下……

這裡,請允許我插入一位曾擔任葉劍英元帥警衛班班長、後又創造了企業輝煌的十堰企業家劉明亮對我講述的他的童年——

我是鄖縣楊溪區烽火公社臺子村人,離你父親後來下放改勞動造當農民的鮑溝公社茨架嶺不遠。這個地方窮山惡水,沒有田沒有地,除了山,就是溝。也沒有樹——樹都被砍光修水庫和鐵路了。我是1947年生,那年鄖陽解放,所以我說,國興我興,國窮我窮,國難我難。我媽懷著我跑土匪,在山洞裡生下的我。我媽給我起個名字叫“從娃”(即從軍參軍),給我弟弟起名“友軍”,意思是叫我們長大參加解放軍。我們家沒有房子,住的是石片砌牆、房頂蓋茅草的過道,兩頭通,村裡人走道都從我們過道里走。人們掛在嘴上的“過道的那家”,就是指我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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鄖陽:苦難而發著哲學之光的石頭(10)

1959年,我父親在馬家河修水庫,那時人們連野菜都吃不上了,修水庫的人挑兩筐土,往地上一栽就再也起不來了。

我父親正月初四就到水庫,又病又餓,3月底他從馬家河水庫回烽火家,110里路,走了15天,一天一夜只走五六里,他不是走,他是爬回來的。那天,我正在河邊泡羊皮墊子,準備熬著吃。見一個人走來,那人拄了根棍子,戴了個破草帽,眼珠突出來了,眼眶是兩個黑洞,脖子瘦得只剩下三根筋,腦袋像個骷髏,我以為碰見了鬼,嚇得爬起來就跑。跑出一段,聽那人喊我“從娃”,回頭再細看,才認出是我爹。爺倆抱著哭了一場,我就攙著爹回去。爹在床上一躺就是4個月。七月了,爹說想下地犁田,他硬撐著去了,沒犁幾壠,就一頭栽在地邊桐子樹下死了。我抱住爹哭了很久。那時,我就想在地邊給爹豎個碑,寫句話:爹,您若有來世,我一定拼死拼活也要給您吃飽穿暖,過上好日子。那年我12歲。

在三年自然災害的1959年的冬天,什麼吃的都沒有了,我和弟弟撿了些地耳子,我媽舂了一把穀子,地耳子上撒了薄薄一層碎米,蒸熟,拌拌吃了,就算過了春節。春節過後,全大隊都沒有吃的了。到三四月份,青黃不接,天上的鳥兒餓得要栽下來,地上的老鼠餓得跑不動,半死不活,人一伸腳就能踩死。但人卻餓得踩不動,坐在那裡,連頭都撐不動,東搖西晃。我曾在路上撿過死兔、死鷹。我母親又餓又病,躺在床上好久不能動了。我那時在烽火學校讀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在隊裡幹三天活,上一天學,我一天掙7個工分。弟弟比我小5歲,所有的家務、種菜、砍柴挑水都是我。上學時,老師見我餓得可憐,就給我一點吃的,我總是剩一點帶回家給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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