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這麼多,除非購置宅院、別業。”
“可我聽聞有人要。”孫揆面色凝重地說道:“京中有人獻禮,大車銅錢、絹帛太扎眼,便隨身攜帶銀圓票,私下隱蔽行賄。此人名叫拓跋思敬,田參軍可有印象?”
“夏州坊間有傳聞,拓跋思敬獻女求榮,故做得好大買賣。”
孫揆看了他一眼。
京中朝官、京兆府地方官,看起來對靈夏之事都很關注,連這種關北逸聞都能知曉,看來是下過一番功夫的,至少和北方來客有過接觸。
“邵樹德欲在華州、邠州、涇州再開坊市,專以銀圓票交易。若京兆府商徒都被吸引過去,日後還怎麼收稅?”孫揆嘆道:“京中坊市,榷稅已然少了很多。再少下去,還如何編練神策軍?聖人想要十萬可戰之軍,而今才有三四萬人,頗為不足。軍士賞賜與百官俸祿,或只能得其一,唉!”
京兆府的商稅,向來是朝廷重要的財政收入。不僅有本地商人的貢獻,同時還有外鎮商人提供的稅款。
長安是政治中心,商旅絡繹不絕。歷史上韓建將聖人抓到華州,為其修繕宮殿,百官跟著過去,各鎮商人、士子也紛紛跑去,幾年時間竟然攢下了九百萬緡的錢財,也不知真假。或有誇大之處,但應也差不了太多。
邵樹德不想像韓建那樣囚禁聖人,壞了名聲,那麼透過吸引各地商人到同、華、邠、涇四州坊市交易,也能分潤很大一筆錢。而這錢,以前都是朝廷的。
“榷稅減少,或是商路阻塞所致。”田參軍說道:“陝虢、河南府連番大戰,難以進京,唯有藍田武關道、商山上津道還通著,商徒減少,榷稅自然會少。”
孫揆點了點頭,部分認可這種說法,良久後又道:“金商李詳已經臥床不起,一如當年興元府之諸葛爽,此鎮,大概又要落入邵賊手中了。萬一他有不臣之心,聖人乘輿播越,自此何之?”
……
興道坊內,邵樹德曾經住過的宅院已經換了住客。鄭延昌成功拜相之後,便帶著家人住進了這座宅子。
一道坊牆之隔的開化坊杜府內,杜讓能一家人正在收拾東西。
他還沒被正式罷相,因此朝廷提供的這座大宅還可以繼續住著。
此宅,為建中年間吏部尚書沈傳師花費三百萬錢購得,大概佔據了開化坊四分之一的面積。鹹通四年,其子沈詢任昭義節度使時,軍士作亂,全家滅門,宅子無人繼承,便被朝廷收走。
旁邊就是薦福寺,原隋煬帝在藩舊宅,後傳蕭瑀、襄城公主、中宗,最後無人願住,遂改為寺廟。
杜讓能站在閣樓之上,看著正在做晚課的寺內僧眾,久久不語。
今日,他在麟德殿內面見聖人,談了關東諸藩鎮的事情。
李克用興兵攻成德,大勝,斬首萬餘。幽州李匡威起兵救援,克用乃退,不過還是“大掠而還”。
聖人對李克用很感興趣,覺得此人有忠義之心,晉兵又如此善戰,或為“朝廷之福”。似乎早就忘了當初差點就發兵攻打李克用,圖謀河東的事情。
杜讓能只能詳細解釋瞭如今河東、河中兩鎮之間微妙的關係,聖人聽後不悅。
崔昭緯在一旁添油加醋,言杜曉已任靈寶令,又提到了邵樹德大肆抽調各州州兵,招募羌胡之眾組建鎮國軍,守禦潼關的事情,聖人心情更不好,對杜讓能已徹底失去了信任。
崔昭緯還是很得意的。
事實上如果不能打消聖人對杜讓能僅有的最後一絲信任,他還有一個殺手鐧,那就是聖人追封的賢妃裴氏不但沒死,還被邵樹德擄回府中,日夜淫辱,因姦成孕,已經誕下孩兒。聖人若知曉,杜讓能將一點機會都沒有。
還好事情不用走到這一步。杜讓能主動退了一步,請出外就鎮,遠離長安這個政治中心,算是徹底認輸。
京兆杜氏,崔昭緯也不想過分得罪。杜讓能既然願走,那是再好不過了。
不光要把杜讓能擠走,劉崇魯也得弄走!
聽聞徐彥若出鎮廣州之後,運氣太差,也不知道得了什麼病,遷延數月之後,竟然一命嗚呼了。打發劉崇龜前往廣州,接替徐彥若,是他下一階段要操作的事情。
把這兩人搞走,朝中就只剩韋昭度、鄭延昌兩個對手了,到時候再琢磨琢磨如何對付此二人。
杜讓能對崔昭緯的想法洞若觀火,但他懶得再說什麼了。
剛剛在書房內,他給聖人寫了一份表章,歷數艱難以來國勢的變化,並提出了“鎮之以靜、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