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邢州陷落在即?”孟知祥有些懵了。一個人住,訊息不通,確實不知邢州那邊怎麼樣了。
其實,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位使者,乃叔父孟遷幕僚。因為久請救兵無果,已經自行返回邢州,但卻囑咐孟知祥繼續留在靈州為質,也不知是何道理。
“汝亦是從邢州出來的,當知城內虛實。以吾觀之,內無糧草,外無救兵,能堅守數月之久,已經不錯了。”軍將止住了下面人的調侃,說道:“我等離開河北之時,聽聞李克用厚賞諸軍,全力攻城。昭義軍,又能堅持多久?”
一席話當真說得孟知祥目瞪口呆,繼而垂頭喪氣,沮喪不已。
“某乃盧龍軍小校盧文進,孟押衙若有難處,接下來一月內徑來找某便是。”盧文進從孟知祥身旁走了過去,說道。
“盧龍軍……幽州鎮……”孟知祥恍然,同時又有些感慨。
幽州大鎮,竟然也找到了靈州。朔方軍之實力,應該不弱,最起碼能給李克用造成不小的威脅。
只是,這一切都與昭義軍沒關係了啊!孟知祥有些失落,更有些渾噩,不知道未來該怎麼辦。
而此時的河北戰場上,也確實如盧文進等人所猜測的那樣,昭義軍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圍城數月,軍糧不繼,守城器械也消耗得七七八八。部伍軍心士氣低落,大大小小的將領垂頭喪氣,已經沒了再戰的勇氣和信心。
城內唯一想繼續打的,大概就只有朱全忠派來的那數百精銳甲士了。
因為魏博不肯借道,宣武軍大隊沒法過來,因此只能揀選精銳,抄小道偷越魏博境,進入邢州城戍守。
但他們這點人,對戰局起不到根本性的扭轉作用。河東軍攻得很急,已經到了不計傷亡的程度。李存孝、安金俊、李罕之等人日夜督戰,一波又一波的勇士攀上城池,與昭義軍死戰。
仗打到這個地步,已經沒必要繼續了。即便再恨河東人,但事已至此,唯有投降才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孟遷只覺有些悽惶。好好一個五州之地的大鎮,先丟澤、潞,再失磁、洺,如今就連邢州也守不住了。
孟家,曾經有一個崛起的機會擺在面前。但亂世才剛剛開啟,他們就輸光了本錢,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這是何等的諷刺!
同時他也有些快意。成德、魏博二鎮見死不救,早晚會輪到你們被李鴉兒收拾。尤其是鎮冀王鎔,不發兵救援也就罷了,結果還給李克用送錢糧,卑辭厚禮,乞求人家放過自己。
哈哈,鼠輩!
李鴉兒吞了昭義,下一個就是成德,屆時你就知道什麼叫翻臉無情,什麼叫小兒不足成事了。
還有幽州李匡威,為何不從蔚州出兵攻代州,逼李克用退兵?就你這熊樣,還要一統河北?做夢去吧,寧可降朱全忠也不降你!
“留後,都準備好了。李克用答應只要抓了宣武軍的人,就赦免咱們滿城老小。”親將從後面走來,低聲稟報道。
“動手吧。”孟遷痛苦地揮了揮手,道:“雖然有些對不住這些遠道而來的汴兵,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這麼做了。要怪,就怪李克用此賊吧。”
“遵命。”親將答道。
“還有一事。”見親將正匆忙離去,孟遷又說道:“先遣人出城,趕往靈州,讓吾侄男不要回來了。就——就在靈州投了邵樹德吧,讓他好好學,好好幹,以後他就是孟家靈州支的家主了。”
親將看了孟遷一眼,嘆息著離去。
邢州城外,李克用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與昭義軍攻殺數年矣,而今終於要得全功。
這次安金俊打得不錯,戰後便讓他任邢洺團練使,幫自己鎮守邢州。
而討完邢州,下一步就是是成德還是大同,還得好好思慮一下。
成德實力強,不容易打,但大同鎮又容易引起義弟的緊張,這事——竟也不怎麼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