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結成陣型的步兵,在訓練有素的騎兵面前就是一盤菜。
豹騎都可以衝兩次,但擊穿敵陣後,他們都懶得衝第二次了,亂軍已經完全崩潰。
鐵騎軍就像一具重型犁鏵,繼續在鬆軟的泥土中反覆深耕,拉出一道道溝槽,將結團的土塊敲碎、打散。
然後又化身成鐵掃帚,像掃垃圾一樣將泥土往北驅趕。
北面就是渭水!
聖人在城上看得激動不已,百官亦心潮澎湃,已經有人詩興大發,要即興來上幾首了。
“西門宮監,城內還有多少軍士?”徐彥若低聲問道。
中官和朝官們確實不和,但徐彥若分得清輕重,知道朝廷都這個樣子了,還是要精誠團結,共度時艱。
當然這是他個人的想法。
不排除有些朝官還想趁機借外藩力量,將宦官殺戮一空,以便讓自己掌權。
人心難測,權勢誘人。
“十軍十二衛,還剩不到兩千人。剛才出城那批,應大部完好,都退了回來。”西門重遂說道。
能不“完好”麼?叛軍只射了兩波箭,還沒近戰,你就撒丫子跑路了。
徐彥若點了點頭,然後轉向聖人道:“陛下,戰事大局已定。臣伏以小人興叛,所迷者貪競之心;上帝垂恩,所惡者殺傷之事。涇師慘敗,一潰千里,與其追亡逐北,莫如盡收降款,以實禁軍。”
“徐卿,涇師桀驁,真願受驅使麼?”沒親眼見到就罷了,但聖人可是從頭到尾看到現在。涇原亂軍那副兇悍的模樣,神策將們控制得住麼?
“陛下,亂軍既降,三兩月內心有餘悸,自然不敢鬧事。今可遣神策將,擇其精壯分散補入軍中,善加整頓。年餘後,降人必當克己,永務安人。”徐彥若回道。
“臣亦請陛下霽雷霆之威,回雨露之澤,即刻遣人招撫。”杜讓能也說道。
“如此,便遣人收降潰兵,揀選精壯吧。”聖人本來挺有主意的一個人,但最近大起大落,精神上受的刺激實在太大了,已經不太自信。如今兩位宰相一起請收降亂兵,西門宮監亦沒有出聲反對,那多半是錯不了的,依了他們也好。
城外的戰事已近尾聲,城內則剛剛進入中盤。
“射!”密集的箭矢飛出,坊市浮浪少年們慘叫連連,作鳥獸散。
趁亂劫掠,是京中潑皮的保留節目。
巢入關中,天子播遷,浮浪少年們抓緊神策軍跑路和巢軍進來之前的空檔,大肆劫掠。
黃巢退出長安,計誘諸軍入城,浮浪少年們又抓住了這個時間空檔。
黃巢殺回來,浮浪少年們加入一起劫掠。
黃巢真的敗走了,少年們繼續搶。
官軍入城了,再搶。
官軍走了,長安留守還未到任,還搶。
反正就是要搶!
今日神策軍出城大戰,潰敗而回,少年們感覺機會來了,不等到晚上就出來,臉都不蒙。衝入民宅,肆意劫掠。
大門大戶一般都有看家護院,少年們好勇鬥狠,但有時候又出奇地膽小,不敢和這些家丁死磕,於是就去欺負小門小戶。
這也好意思自稱“豪俠少年”?
神策軍如果在京城募兵,來的大部分是這種人。
以前神策軍招的是什麼人?
與史思明和契丹人反覆廝殺,後跟隨侯希逸渡海至青州的平盧軍老兵;
與魏博節度使田悅所部血戰多場的勇士;
安祿山降兵,又討伐李希烈,屢立戰功的悍卒;
跑到朝廷一邊的李光弼舊部……
這些死人堆裡滾出來的軍士,往那一站,潑皮們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
今天站在潑皮少年們面前的,則是曾經在靈州殺得河西党項人頭滾滾,曾經在河隴連勝吐蕃,曾經在涼州大破甘州回鶻的凶神。
雖然出戰的僅僅是輔兵,但又豈是你能抵擋的?
潑皮少年們在此之前沒有被好好整治過,今天算是倒了血黴了。
外來的凶神將他們殺得鬼哭狼嚎,絲毫沒有留情。
參與劫掠的足足有千人,這會已經剿殺四百多,俘百餘人,盡被關押了起來,日後有他們好受的。
城內還有一些衝進來的叛軍騎兵。
長安百姓這時候勇猛了起來,就像當初巢軍退走時他們用瓦礫投擲一樣。
在得知來犯叛軍主力已被擊潰之後,他們紛紛拿出刀槍、棍棒,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