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開來試圖劫掠的叛軍騎兵圍了起來。
叛軍又驚又怒。他們沒想到完全是盤菜的長安百姓敢反抗。
不過隨著城外戰敗的訊息陸陸續續傳進來,叛軍驚慌失措,心無戰意。
城中一些勤練武藝,不與其他人同流合汙的將門、牙校子弟當先而出,箭矢連連,殺得賊騎抱頭鼠竄。
有人一頭撞上了沿街清剿的鐵騎軍輔兵,慘死在步弓和長槍之下。
有人躲進了民房,但很快被搜檢而出,一一圍殺。
還有人直接降了。京兆尹孫揆帶著千餘手下俘虜了三百人,準備請示聖人後就把他們打散重編,編入自己的部伍——經歷了這麼一遭,人人都知道兵權的重要性。
不過孫揆確實是個忠臣,他考慮的則是另外一方面。
神策軍已經蕩然無存,為了確保長安的大體秩序,確實需要對其重建。有經驗的降兵豈不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神策軍也不是第一回幹這事了。收降兵嘛,不寒磣,老傳統。
戰至傍晚,突入城中的千餘亂軍騎兵大部清理乾淨,只剩寥寥百餘騎潰圍而出。
在城外,跑得脫力了的涇原亂軍成片成片地投降,再不復之前的驕悍模樣。
而隨著他們的投降,涇原軍聲勢浩大的進薄長安之役,就此告一段落。
咸陽到長安的路上,據說還有兩萬餘人,不過多是臨時入夥的賊寇及神策軍潰兵。折嗣裕懶得派人去收拾了,大帥給他的命令下保住長安,其餘可便宜行事。
豹騎都十將折從允躍躍欲試,最終帶著一千戰兵、兩千輔兵朝咸陽方向殺去,應該多少會有點斬獲吧。
聖人還在安遠樓上沒走。
已經有中使前去知會鐵騎軍,聖人要當場發下賞賜,以酬將士們的擎天保駕之功。
這是孔緯出的主意。
大頭兵嘛,拿錢賣命,誰的錢不是錢?或許別的藩帥很難做到,但這是聖人,是天子!
天子發下賞賜,眾軍還不盡皆跪倒,山呼萬歲?
軍心可盡收矣!
聖人耐心在城樓上等著。
半個時辰之後,他有些累了,中官們搬來了椅子。
又半個時辰,鐵騎軍押著大群俘虜返回。聖人打起精神,站了起來。
但事情走向似乎出乎他的意料,鐵騎軍大隊往光化門的方向走去,僅數百騎朝這邊奔來。
折嗣裕的將旗很快到了安遠門。他們並未停止,而是直衝城樓。
樓下的禁衛有些慌張,想要抽刀,直接就被打翻在地。
折嗣裕大步衝上城樓,身後是全副武裝的親兵。
“讓開!”面對阻攔著的禁衛,折嗣裕眼一瞪,斥道:“今日亂軍薄城,不見爾等死戰,此時阻攔我等是何道理?”
禁衛為難地看著全副武裝的鐵騎軍軍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滾!”折嗣裕直接一把推開。
禁衛正想抽刀,卻見折嗣裕停在了君臣十步外,大聲道:“聖人好不曉事!”
聖人正面對著他,聞言只覺熱血上頭,臉漲得通紅無比。
這話,太刺耳了啊!
“亂軍薄城,其勢洶洶,眼見著滿朝公卿、全城百姓要遭大難。靈武郡王遣我等火速來援,力戰破敵,此乃擎天保駕之功。”折嗣裕手撫劍柄,右手指著一眾君臣,道:“若無我等,陛下頭上通天之冠,腰間白玉之璽,盡皆為賊人擄去。爾等財貨家眷,已盡在賊軍營中。不感激涕零便罷了,何亂我軍心耶?”
周圍一片靜默,只餘西北風呼嘯。
武夫們的目光在君臣身上逡巡著,似乎只等一聲令下,便要把他們全砍了。
聖人的臉色第二度發生變化,又從紅色變成了白色。
武夫之跋扈囂張,各鎮皆然。
朔方軍這頭猛獸,目前看來只有一個人可以降服。今日他不在,這頭一貫溫順示人的野獸便展示了他兇悍的一面,給一眾君臣狠狠地來了個下馬威。
不過好在來的是有點政治素養的折嗣裕,不是更粗鄙的其他將領,在發洩了一通後,他換了副口氣,道:“朝堂諸公,短謀競陳,間於內外,只會令天下藩服,強者扼腕,弱者自動,流言竊議,固非中興之術也。”
“破敵之賞賜,吾等自取,無需陛下操心。”說罷,直接下了城樓。
在他的命令下,很快便有軍士開往瓊林、大盈二府庫。
此非有司之庫藏,實乃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