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樹德沒在涿州“玩”太久。
數萬大軍開進,賊人如受驚的鵪鶉般,根本沒有主動出擊的想法,而是不斷加固城防、囤積物資,做好抱頭捱打的準備。
傳說中的李克用大軍也不見蹤影。
其實想想就知道,他們在十月下旬才從相衛、邢洺磁等地撤退。而且撤退的速度還很慢,中間甚至還存著誘夏軍來追,然後返身再戰,一舉翻盤的心思,可見撤得有多麼不甘心。他們現在能到哪裡?主力部隊怕是還在晉陽。
所謂的援軍,頂多就是屯駐在代北的駐軍一部罷了。另外就是李克用親自率領的少量精銳。指望這點人能給幽州戰場造成麻煩,屬實想多了。
因此,邵樹德在涿州最主要的工作,還是巡視地方,接見官員、豪強,收取人心。
除此之外,他還帶兵往祁溝關一行,虎視關西風物——除了少許晉軍遊騎外,自然啥都沒有。
“祁溝關一個步兵指揮,涿州一個步兵指揮、兩個騎兵指揮,是不是太少了?”邵樹德看著野利克成和王虔裕,問道。
這個女婿住在邵府的時間,可比住在家裡的時間長多了。俗話說女婿如半子,更何況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婿呢?
邵樹德對野利克成是有很大期望的,而他進步的速度雖然比不上一些天才,但也不算慢,總體而言是中上之資了,將來可委以重任。
年紀越大,邵樹德越不信任外人。
年紀越大,邵樹德越擔心五代王朝禁軍上演的戲碼。雖然他知道這樣想有些杞人憂天,但人在不同年齡段,他的想法是會變化的。他已經在努力剋制這種情緒,儘量做到平衡。
野利克成之於邵樹德,有點類似張永德之於郭威,但關係更親密,畢竟半子半婿。
“陛下,四千步騎守禦足夠了。”王虔裕回道。
“但也只能守住重要城池,野外卻要讓給人家了。”邵樹德說道:“這樣吧,朕讓拱辰軍留下來,統歸你指揮。具體兵力部署,用兵方略,你看著辦。”
“遵命。”王虔裕應道。
給他增兵,沒什麼不好的,甚至求之不得。哪個武夫不希望指揮更多的軍隊?哪怕他的能力並不足以指揮大兵團作戰,但就是喜歡。
“朕不要求你殺傷多少賊軍,攻佔多少城池。”邵樹德說道:“穩住守住涿州,保住糧道,便有功。”
糧道當然不止一條,但也沒人會喜歡無端失去一條糧道,這意味著輸往前往物資流量的下降。
“遵命。”王虔裕又應道。
“野利兵馬使!”邵樹德把目光投向野利克成。
“陛下。”野利克成上前,英武果毅,一臉肅然。
他身上有很深的皇家烙印,別人看他的目光都是不一樣的。誹謗、中傷之語他聽得太多了,現在已經全然麻木,不在乎了——武夫們的嘴裡,當然是沒什麼好話的,不管你是什麼身份,真沒辦法和他們一般見識。
“好好做。”邵樹德本來想說很多,但話到嘴邊,卻只轉成了這三個字:“蟲娘還在家中等你。”
“陛下,李克用若想過祁溝關,除非從臣的屍體上踏過去。”聖人的話彷彿有魔力,野利克成一聽便情緒激動,發誓道。
邵樹德點了點頭,旋又讓人取來兩副堅甲,賜給野利克成、王虔裕——本來只打算賜女婿的,但王虔裕站在這裡,也不好厚此薄彼,乾脆一併賞了。
交代完一應事務後,邵樹德又等了等糧草。
這也是沒有辦法,太行山東麓至大海,是廣闊的河北平原。但這片大平原上,河流交錯、湖澤甚多。越往北,湖泊越多,甚至堪稱密佈,尤其是滄、瀛、莫、涿、幽這幾州。
北宋之時,便利用這種自然條件,多置塘湖,以限遼騎——“屈曲九百里,深不可以舟行,淺不可以徒涉,雖有勁兵,不能渡也。”
唐末之時,河北北部的水資源比北宋時更加充沛,故農業得以大發展。相對應的,交通道路就那麼幾條,此時已處於全線堵車狀態,必須等一等了。
十二月十五日,在等到又一批三萬五千餘斛糧豆之後,邵樹德方下令啟程,北上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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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又漸漸大了起來。
齊州行營一應主要將領齊聚幽州西南,恭迎聖駕。
“城內情況如何?”邵樹德在風雪中漫步徜徉,彷彿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清晨,他當先而走,帶著將士們襲取鄆州。
“從三日前,我軍攻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