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珍的臉色很臭。
走進營帳的時候,先踹了腳跪在地上的李存暉,然後才轉身坐到了胡床上。
“既去求援,連信件都不帶,是何道理?”朱珍狠狠盯著俘虜,問道。
李存暉還沒說話,便有兩名如狼似虎的軍士上前,一人拿出匕首,狠狠紮在他腿上,一人拿著短刃,在他喉間比劃來比劃去。
李存暉痛得表情扭曲,但又不敢亂動,生怕喉嚨讓人給劃破了。同時也十分委屈,我本來就準備招了,你們這是作甚?難道夏人審訊,不分青紅皂白,通通先收拾一頓再說麼?
“回將軍,事關機密,只能口述。”李存暉咬著牙說道。
“所以選了你?”朱珍問道:“汝名李存暉,可是克用假子?”
“是。”李存暉答道,答完又趕緊補充了一句:“晉王假子多矣,很多人都只遠遠見過他一面,談不上親近。”
朱珍聞言冷哼一聲,道:“何須狡辯?若非親近之人,如何得他信任?”
先前捅他的武士見其不老實,小插子又來了一下,這下兩條腿都被捅了,血飆得到處都是。
“呼呼……”李存暉劇烈喘息著,不敢慘叫出聲。大冬天的,渾身竟然已經溼透。
帳內還有數人,都頂盔摜甲,手握利器,狠狠盯著他。
“說吧,城內是個什麼景況?”朱珍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下坐姿,問道。
李存暉不敢有任何遲疑,立刻說道:“城內人心惶惶,士氣低落。”
“為何如此?”朱珍問道。
“一者屢戰屢敗,損兵折將,軍士們戰意不足,頗多畏懼;二者貴軍在城外弄了許多俘兵,日夜哭訴,兒郎們心有所感,士氣愈發低落;三者謠言四起,有人言晉王已放棄幽州,不會來救了,眾皆惶恐;四者有人扇動軍士,說要找晉人報仇,留守捕殺了十餘人,但軍中愈發驚疑……”
“條理分明,明敏睿達,口齒清晰。”朱珍讚了一句。
李存暉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怪不得李存章要選你去傳信呢。”朱珍上下掃視著李存暉,又問道:“李克用在哪?”
“這卻不知也。”李存暉苦著臉說道:“我等困守孤城,如何得知晉王行蹤?”
圍住他的軍士又要動手,朱珍擺了擺手,道:“算了吧,這是實話。”
“將軍明鑑。”李存暉感激地說道。
“盧彥威呢?可知他在何處?”朱珍問道。
“他沒來幽州,聽聞遁去成德了。”李存暉說道。
朱珍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認可他的話。不過盧彥威兵不滿千,跑哪去都無所謂了,掀不起大浪來。
“你可想活?”朱珍站起身,問道。
“想!”李存暉毫不猶豫地點頭。
朱珍想了想,放此人回城也沒甚用,便道:“那就去城下勸降吧。讓守軍看看,無論派多少信使出去,都到不了河東。”
“遵命。”李存暉很乾脆地答道。
他沒有任何選擇,只有死或生。但他也知道,作為掌握機密的信使、斥候、細作之類,一旦落入敵人手裡,想痛痛快快地死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折磨人的手段太多了,殘忍到令人髮指的更是數不勝數——用鉤子從你屁眼裡勾出腸子,你怕不怕?諸如此類的手段很多,鐵打的漢子也經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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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珍很快來到了葛從周的營帳,將審問到的情況具實稟報。
葛從周正在與部將、幕僚商議攻城細節,聽後沉思了一下,道:“就這麼安排吧。”
朱珍領命退去。
出了大帳,冷風一吹,心中無端有些煩躁。
葛從周都爬在他頭上!
想當年在梁王帳下,龐師古的資歷都要比他差一截,也就胡真等少數人能與他並立。
哦,對了,還有個謝童。他資歷也很老,但中途入朝,發展受挫。投夏之後,又抖起來了,也混得比他好。不過聽聞他已經病逝了,這就有點可惜。
葛從周算什麼東西?小字輩罷了!
朱珍心中很不爽,不過面上仍然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並未對外表露任何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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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時分,朱珍帶著一眾人馬,繞城巡視了一圈,然後抵達了邵嗣武的營地。
營前佈滿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