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舷梯和攔扦向左舷跑去,立刻又被爆炸的氣浪擊倒。他的頭撞在鋼鐵的凸塊上,劇烈的疼痛使他幾乎昏過去。沒等他爬起來,又傳來一陣大爆炸。這時候他已經 清醒了。火災一定是在第62號和第82號肋骨之間的飛機庫裡發生的。“富蘭克林”號的大部分飛機都被米切爾派去空襲九州,機庫裡剩下的飛機已經很少了。前 後機庫連同甲板上合起來也許有五架SBD和十四架魚雷轟炸機。不過,它們可能已經掛好了炸彈或魚雷,處於戰鬥戒備中。另外,機庫裡還有燃油和零星炸彈,仍 然非常危險。弄得不好,全艦三千官兵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基 德爬起來,抓住上層建築外面的鐵扶手往前掙扎。飛機庫終於被引燃了,灼熱的爆炸氣浪把殘缺不全的人屍和飛機碎塊拋到大海里。汽油飛濺到c號甲板和飛行甲板 上,燒成一片火海。幾個正在指揮和維修飛機的地勤機械師躲閃不及,立刻被燒死了。一個渾身帶著煙火計程車兵不顧一切地跳入海中,立刻被捲入“富蘭克林”號螺 旋槳的尾流遊渦裡消失了。一架俯衝轟炸機被火焰包圍,一會兒就被燒炸,金屬碎片的颶風掃過甲板,把島形建築上的玻璃悉數打爛,凡是在飛行甲板上站立的人皆 被擊斃。
基德中校不敢走了。還有三架飛機被烈火灼烤著,隨時可能爆炸。後升降機已經炸爛,整個“富蘭克林”號罩在火毯裡,濃煙形成一股直徑六百英尺的龐大煙雲,越升越高。
基德拼命開啟一個艙門,沿著扶梯爬上艦橋,急急忙忙去找艦長。艦長室的門開著,兩名水兵扶著艦長萊斯里·蓋爾斯上校。上校負了傷,雪白的軍官服上染著斑斑血跡。一位軍醫正在用止血繃帶給他包紮。艦長室的牆壁上滿是被飛機碎片戳穿的窟窿。
艦長認出了基德:“埃德溫,來……”
萊斯里上校的聲音又弱又模糊,喉頭彷彿塞著棉花團,他的氣管受了傷。
基德湊近艦長,跪下一條腿:“有什麼事,吩咐我吧。”
“救救……軍艦,別……輕易放棄它。”
蓋爾斯上校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說完了這句話,頭一歪,靠在一個水兵的手臂上。基德命令立刻把艦長抬到醫療室搶救,不等水兵出門,他又對軍醫說:“大夫,您看,如果需要,請馬上把艦長轉移到別的軍艦上去。”
基德跨向艦內通話的話筒,用他那低沉的嗓音發出命令:“這裡是基德中校。蓋爾斯艦長已經負傷,現在由我代理指揮。”
他還沒講完,就聽到窗外傳出一陣陣難聽的呼嘯聲。散亂堆放在飛行甲板上的12英寸火箭彈被烤著了,尖聲怪叫著向四面八方飛竄。基德本能地臥倒,一枚火箭彈穿透兩堵鋼壁,飛落到海里。他看著直徑兩英尺的猙獰的鋼板裂口,那裂口離他頭部只有三英寸遠。
破 口外面,“富蘭克林”號正在燃燒。黑煙擋住了視線。他呼叫舵手,舵手很快回答了,艦內通話系統還管用。基德中校知道日本飛機撞擊的是左舷升降機。他下令“ 左滿舵”,讓船的右舷迎風,以減弱火勢。這是任何一本損害控制教科書上的標準方法。後升降機處不斷噴出火焰來,他又讓“富蘭克林”號轉了一次舵,又降低了 航速。現在,他已經搞清楚一些災情了。最危險的部分是後機庫和飛行甲板,那裡的鋼板被燒得通紅,然而下部的輪機艙破壞輕微。他必須封住通風口和兩條走廊以 防止火災蔓延,否則下面輪機艙的人將被活活悶死。
“ 富蘭克林”號降低航速以後,火勢略略穩定下來。幾名軍官和軍士來到艦長室,請求基德分配任務。基德認出其中一個蘇格蘭血統的斯塔克中校,他是“富蘭克林” 號上的轟炸機中隊長,是一位資歷頗深的海軍航空人員。他對斯塔克說:“中校,‘富蘭克林’號的航行權交給您了。您必須防止它的抖動和傾斜。我要下去滅火。 噢,我要是回不來,看在上帝的面上,您一定要保住‘富蘭克林’號。咱們這回倒大黴了。唔,但願一切還不是無法挽回。”
沒等基德中校回到A號甲板上,後機庫下面的彈藥庫又發生了一次大爆炸。兩萬七千噸的“富蘭克林”號象一隻在亞利桑那大峽谷底急駛的印第安獨木舟一樣前仰後合。已經穩定的火災又翻騰起來,母艦巨大的腹腔中不知有多少艙室被破壞,“富蘭克林”號已經變成了一個活地獄。
基 德終於昏頭昏腦地下到C號甲板上。隨著從飛行甲板上滴下來的航空汽油,C號甲板上也竄起了火苗。基德拉住一位水兵,告訴他自已是誰,然後命令他立即撲滅C 號甲板上的火。C號甲板下面是D號甲板,那裡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