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這時候的正常模式就應該是要多柔弱就表現的有多柔弱,要多悲悽就表現的多悲悽,用卑微到塵埃的姿態認錯求饒,可是——
她就是開心。在確定了他心裡仍然有她之後。別說半滴眼淚疙瘩也擠不出來,就是嘴角都止不住地往上飛。
想演戲,可是沒那實力啊。
“我沒有得意,我只是很高興你還顧念著我的死活——”
“一直以來,不顧念你死活的只是你自己。”還沒等沈如意的話說完,蕭衍就打斷她,一屁股坐到桌案旁的椅子上。
從桌案到床榻足足有一丈的距離,沈如意懷疑。如果那桌案擺在窗邊,他會貼牆壁上。
這可真是時移世易。以前一天跑八遍她的永樂宮,後來為了天天見她就留她住進了皇帝的寢宮,見著她就好像有強力磁石似的,不是摸就是抱,好像隔兩步遠他都渾身肝疼一樣。
現在倒好,當她是洪水猛獸似的防著,也不知道當時在清涼寺他親的她嘴唇都麻了,好懸把她的舌頭當鴨舌頭給嚼巴了。
不過,沈如意沒有半點兒微詞,皇帝氣急敗壞,恨不得當今生今世沒見過似的,見她受傷還顧念著將她帶進宮來,這無疑已經是退了很大一步。
她既是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就決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上啊。
皇帝滿腔的怒火,自然是要讓人家發洩出來,戧毛戧刺也得給他摸順了為止。
“我以後一定會顧念著生死,一定好好珍惜這條命——”
“命是你自己的,你愛珍惜不珍惜。”蕭衍道。
沈如意:“……”
聽完人說的話,自己再說,基本的禮儀禮貌不懂是不是?
送禮部好好學學!
“阿衍說的是。”她笑,“我其實早該體會的。這次……應該是我最後一次重生了,不珍惜其實也是不行了。”
蕭衍只覺心臟驀地一緊,俊臉緊繃。
她說的話哪句真哪句假,他根本已經無從分辨。從註生娘娘身邊的侍女,到大晉的沈皇后若不是火燒到眉毛,迫在眉睫她都不會和他說。一次次的重生,她口口聲聲說不知情,如今又扯出最後一次。
他看她是故意刺激自己,才順口胡謅出來的吧?
“你又知道了?你不是一向主張天意不可測嗎?”
沈如意皺眉,“你到底看我給你的信了沒?那上面不是寫的清清楚楚嗎?我好像是經歷了未來,也好像是旁觀了未來——反正我都寫在信上了,我是強行擺脫那個不說和尚——”
“那個不說和尚,也是你說的。”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是被皇帝一路捧在手心上寵著的,現在的待遇不要太次,連句整話都不讓說完啊!沈如意頓時心頭火起,不由得瞪圓了眼睛,正待發作,只覺頭又開始有些暈,胃裡翻江騰海的難受,手扒著床邊‘哇’的一聲就把一天到晚僅吃的那塊大白饅頭給吐了出來。
蕭衍沒料到沈如意反應這麼大,蹭地兩個箭步就衝了過去,站在她吐出來穢物旁邊手足無措,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你到底什麼毛病!”他咬牙,鐵青著臉衝著門外揚高了聲音,喊道:“陳槐,御醫怎麼還沒來!?人呢!”
“——御醫馬上就到!”不等皇帝的話音落地,陳槐立馬扯著嗓子用比皇帝更急切的聲音回道:“小的這就親自去催催,這幫不省心的!”
說完立馬腳不沾地的走人。面對這倆智商見仁見智,情商餘額欠費的帝后,陳槐也是服了。生怕被皇帝無從發洩的怒火給掃到,找臺階就下,誰管御醫怎麼還沒來?誰管太醫院繞到豹房大約到少小半個時辰?
誰管?
皇帝只管罵,他只管找。
到時候有御醫頂前面,妥妥的。
沈如意吐的昏天暗地,趴床上頭重腳輕,就見皇帝露出半截小腿跟個木樁子似的杵地上。一動不動。
“阿衍,給我杯水好嗎?”她努力裝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連抬頭看他一眼的力氣好像都沒有。
沈如意就見那雙腿總算挪動了。一股風兒似的,風風火火地弄的桌案噼裡啪啦聲直響,在打碎了兩個茶盞之後,終於又風風火火地端了杯水。一屁股坐她旁邊。然後茶盞一推就到了她手裡。
到她手上時,水就只剩下小半杯,到底是用來漱口還是潤喉成了大問題。
方才皇帝把茶盞塞她手裡的時候,碰到她的手是溼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