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的,”克萊爾放鬆了,又笑了,“我的家,在密歇根州,在一個叫南黑文的湖邊小鎮上。我們家的房子,實際上,在小鎮的外圍,它最早是屬於我外公和密格朗外婆的,外公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後來外婆一直和我們過,她去世那年我十七歲。我的外公是個律師,我爸爸也是律師,我爸爸到我外公那兒工作時,認識了我媽媽。”
“他娶了老闆的女兒。”
“是的。我媽媽是獨生女,事實上我有時會想,他真正娶到手的是否是他老闆的房子。這幢房子很漂亮,很多有關工藝美術運動的書上都記載著它。”
“這房子有名字嗎?誰建造的呢?”
“他們都管它叫草坪雲雀屋,是彼得·文斯在一八九六年時建造的。”
“哦!我見過那幢房子的照片,它是為亨德森的某個家族分支建造的,對麼?”
“是的。那是送給瑪麗·亨德森和戴爾特·巴斯康伯的結婚禮物,可他們倆搬進去住了兩年就離婚了,然後變賣了房子。”
“豪宅啊。”
“我們家也算是名門望族了,但他們也覺得這房子很不一般。”
“你的兄弟姐妹呢?”
“馬克二十二歲,就要讀完哈佛法學院的預修課程了。愛麗西亞今年十七歲,在讀高三,她是個大提琴手。”我察覺到她對妹妹很有感情,對哥哥則是一般。“你不是特別喜歡你哥哥?”
“馬克就像爸爸,他們兩人都很爭強好勝,常常要說到你認輸為止。”
“知道麼,我一直很羨慕別人有兄弟姐妹,哪怕關係不怎麼好。”
“你是獨生子麼?”
“是呀,我以為你對我什麼都知道呢!”
“其實我知道你的一切,也對你一無所知。我知道你不穿衣服的樣子,可是直到今天下午,我都不知道你的姓。我知道你住在芝加哥,可是除了知道你媽媽在你六歲時因為一場車禍而過世外,我對你們家的其他情況完全不瞭解。我知道你很懂藝術,能說一口流利的法語和德語,可我一點也不知道你在圖書館工作。你讓我很難在現實的世界中找到你,你只說事情在該發生的時候就會發生,然後我們就相遇了。”
“是,我們相遇了,”我同意她的說法,“我麼,我們家不是名門望族。他們是音樂家。我爸爸叫理查·德坦布林,我媽媽叫安尼特·林·羅賓遜。”
“哦,那個歌唱家!”
“是的。我爸爸在芝加哥交響樂團里拉小提琴,可他一直沒能像我媽媽那麼出名,但他確實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小提琴家,挺遺憾的。我母親去世後,他只是偶爾參加了些表演。”這時,賬單來了。我們兩人吃得都不多,不過我已經對食物沒什麼興趣了。克萊爾取出錢包,我朝她直搖頭,我付了錢。離開餐館,我們倆站立在秋夜晴爽的克拉克街上。克萊爾穿了一件精美的藍色針織衫,戴了一條毛皮圍巾;我出門時忘了帶大衣,冷得直哆嗦。
“你住在哪?”克萊爾問我。
哦,別。“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兩條馬路,不過那兒很小,現在那裡亂七八糟的。你呢?”
“羅斯科小區,就在侯因大街上。但我還有個室友。”
“如果你來我住的地方,你得閉著眼睛數到一千。也許你的室友對周圍情況毫不關心、充耳不聞?”
“才沒那麼走運呢,我從不帶任何人回家的。否則,查麗絲不對你拳打腳踢、指甲裡插竹籤,直到拷問出全部情況才怪呢。”
“我也盼望著有機會被某個叫查麗絲的女孩蹂躪盤問,可你大概沒有我這種雅興。到我這兒來吧。”我們沿著克拉克大街往北漫步。中途,我進了克拉克酒屋買了瓶葡萄酒,出來後,克萊爾一副迷惑的樣子。
“我以為你不喝酒。”
“我不喝酒?”
“肯德里克醫生可是非常嚴格的。”
“他是誰?”我們走得很慢,克萊爾笨拙地踩著高跟鞋。
“他是你的醫生,他可是時間混亂症方面的大專家。”
“講給我聽聽。”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肯德里克醫生是個分子基因學家,他發現了……將要發現,時間混亂症的病因,是基因出了問題,他將會在二六年得出這個結論。”她嘆了口氣,“我想,現在和你談這個為時過早了。你曾告訴過我,今後十年裡將出現很多患時間混亂症的人。”
“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還有其他人會得這種——病。”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