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雖然他已經認定鐘樂岑是傷心過度精神有點錯亂了,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鍾哥平常那麼溫和的一個人,瞪起眼來的時候也挺駭人的啊!至於冷櫃什麼的,他覺得現在想辦法給鐘樂岑聯絡個心理醫生才是最要緊的。
鐘樂岑沒管小黑子的心情,只是自顧把沈固的溼衣服全部脫掉,換上乾爽的內衣,又拿吹風機把他的頭髮吹乾,最後搬到臥室床上躺好。沈固一米八的個子,80公斤,他折騰得滿頭大汗才弄好。犬鬼跟在他身邊,目光也是疑惑的,顯然也覺得鐘樂岑是有點不太正常。鐘樂岑對它下命令:“八雲,把我的符紙和硃砂筆拿過來。”
犬鬼屁顛屁顛地去了,叼過來一打符紙和一支灌了硃砂的鋼筆。鐘樂岑接過來,掀開沈固的衣服,直接就在他胸膛上畫起符來。鮮豔的硃砂左一道右一道地畫上,頗有些鮮血淋漓觸目驚心的感覺。胸膛畫完了畫後背,直畫得身上找不到一塊乾淨面板,又用符紙在心口、後背、眉心和天靈蓋上各貼了一張,這才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給沈固蓋好被子下床:“我的電話呢?”
犬鬼趕緊再把手機叼過來。鐘樂岑直接撥了個號碼,劈頭就問:“二叔,被年獸吞食的人,會魂飛魄散嗎?”
鍾益在電話那頭有些驚訝:“年獸?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二叔你快點告訴我呀!”
鍾益覺得聲音不對:“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年獸的事,我知道得不多。畢竟這東西每年只在除夕出現一次,而且行蹤無定,這麼多年,我還沒見過一次呢。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年獸出現了?你見到了?”
鐘樂岑深吸口氣,平靜一下:“是,我見到了。而且,沈固死了。”
“什麼?”鍾益難以置信,“現在已經初三了吧?年獸就算出現,也早該回去了。而且,已經很多年沒有聽說過年獸食人了。有些人甚至懷疑年獸根本就已經絕跡了。”
“也許不是年獸不食人,只是人死了,也沒人知道是它吃的。”
“這……也有可能。”畢竟現在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死人的方式,誰又知道哪一件是年獸做的呢?
“二叔,沈固一死我就強開了鬼道,但是沒看見他。那是不是說,他沒有被鬼差勾魂?”
“什麼?你強開鬼道?怎麼開的?”
“用陽燧鏡。我不能讓沈固死。不過鬼道開的時候,天雷下擊,我想我有點明白您說的我的凶煞之命了。”
“那……”鍾益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什麼事情發生嗎?你,你有沒有什麼事?”
“什麼事情也沒發生,我在拆遷區,雷擊只打倒了一幢舊房子。只除了——沈固死了。”
鍾益沉默了。鐘樂岑咬著牙強忍眼眶的酸漲,忍了幾分鐘,他把聲音儘量恢復得平靜一些:“二叔,您幫我打聽一下,有誰見過年獸的?或者有誰知道些什麼的?不管什麼都要告訴我。請您現在就幫我打聽一下。”
鍾益嘆了口氣:“好,我馬上就去打聽。可是,你,你不能再做什麼強開鬼道的事了。既然看不見,那說明沈固的魂魄沒去鬼門關。鬼道有去無回,如果你強開鬼道讓它成了來回暢通,那……”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靈竅還被封著,做不出什麼事的。”
鍾益長長嘆口氣:“我是怕你出事呀!真要那樣我將來死了也沒臉去見大哥。”
鐘樂岑覺得心裡暖了一下:“我知道了二叔,您放心吧。”
101
死後 。。。
屋子裡靜得像個墳墓。當然,如果想到躺在臥室的沈固,那麼確實跟墳墓也差不多。連好動的湯圓都不怎麼敢出聲,怯怯地趴在犬鬼旁邊,但天生頑皮性子死也改不了,還是忍不住不時用爪子去抓犬鬼的尾巴。犬鬼用尾巴敷衍著它,眼睛卻盯著鐘樂岑。
鐘樂岑坐在電腦前面,查詢著所有與“年獸”有關的資料,仔細看著每一個字。可是天師資料庫裡關於年獸的資料實在太少,跟百度來的其實也沒什麼兩樣。他看完了,就開始翻找與“年”有關的東西。屋子裡沒人,他就輕輕地對犬鬼和湯圓說話,似乎這樣可以釋放一下心裡的壓力。
“年這個字,甲骨文的寫法是從禾從人,上面一個禾,下面一個人,是人揹著穀物的意思,本義就是五穀成熟。你們說,年獸為什麼也叫年?難道是和穀物也有什麼關係嗎?”
犬鬼自然回答不出,眼巴巴地看著鐘樂岑。鐘樂岑一手託著頭,連夜不睡,眼皮已經有些發沉:“《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