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縈繞著我。”曹慧慵懶地依著嵇康,深情地瞅著他。“什麼傳聞呀,說來聽聽?”“你是不是曾在洛水之西的月華亭投宿過呢?”“是有此事呀,怎麼了?”“聽說你有一天夜宿華陽,獨個兒在住所彈琴。夜半時分,突然有客人來訪,自稱是古人,與你共談音律,談著談著來了興致,向你要過琴去,彈了一曲《廣陵散》,聲調絕倫,曲畢,便把它傳給了你,並與你盟誓,千萬不要傳給別人。這個人飄然而去,沒有留下姓名。”曹慧說得活靈活現。“此事純屬子虛烏有,我會彈《廣陵散》倒是不假,不過可從沒遇上什麼所謂的‘古人’,倘能一遇,我倒說不定隨他學琴去了呢!聽你繪聲繪色的講述,倒是挺有意思!”於是嵇康學著愛妻的語氣,把她的話重複了一遍。曹慧早已忍俊不禁,笑得兩靨生花。小兩口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趣著,不覺遠處的三聲更鼓悠悠傳來。嵇康起身取過琴臺上的七絃琴,不無溫存地說道:“今宵花好月圓,我沒什麼佳禮相送,不如聊表一支《廣陵散》作為我倆的新婚之曲吧!”曹慧拊手稱快,於是雙手託著杏腮,自先進入了聆聽的狀態。琴聲清脆而柔和,婉轉而悠長。月亮掛在窗外,好像與他們一起沉醉在夜的溫馨裡。悠揚的琴聲似乎踏著月光在曹慧的微笑中飛翔。
逍 遙 官 場能娶貌美賢淑的長樂公主為妻,自然給嵇家的門楣增添了不少光彩,嵇氏家族自此成為魏室的宗親。不久,憑著“終南捷徑”,嵇康初登仕途,官曆郎中,後至中散大夫。
正始七年(246年),被愛情滋潤不久的嵇康隻身來到帝都洛陽。繁華的大街上,人流如織,車水馬龍。穿過擁擠的人群,嵇康默默走向尚書府。
吏部尚書何晏(魏晉時期著名玄學家)熱情地接待了嵇康。略微寒暄後,分賓主禮落坐。“何大人,後輩乃譙郡嵇叔夜。”何晏手捋鬍鬚道:“叔夜之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嵇康欠身道:“晚生才學譾陋,倒是久聞何大人引領當今玄學論壇,萬人敬仰,學富五車,非我等小輩所能望項背。”說話之間,已日上中天,何晏吩咐僕人們擺滿了一桌酒菜。席間兩人談玄論道,切磋樂理,他們都歆羨對方的智慧與才情,大有相見恨晚之憾。酒過三巡,何晏話鋒一轉:“嵇郎中青年才俊,英姿颯爽,待老夫委你重任,意下如何?”詎料嵇康婉言謝絕道:“承蒙何大人栽培,您的一片美意,晚生沒齒難忘。只是萱堂衰邁,家居服侍不敢有半點分心,還望大人見諒!”何晏不無遺憾,心知叔夜之意已無可挽回,只好道:“那就當個閒職的中散大夫吧!雖無實權,名可不低,也可照顧到你的一片孝心!”嵇康這才如釋重負,卻面無喜色,顯得很淡然。在那個工巧的時俗裡,“几案累牘、錦服束身”非其所願,“鷙鳥不群”的他渴求生活在“別處”。臨別時,何晏再三挽留他暫住幾日,嵇康藉故推脫了,拱手向何晏作了個揖,走出了尚書府。
“魏晉風度”——嵇康(3)
不覺太陽已快落西,嵇康趲程前往城外,在那物色了一家客棧,打算投宿一段時日。客棧主人是個敦厚、爽快的老漢,見嵇康每晚夤夜苦讀,打心眼裡欣賞這個用功的小夥子。
一天傍晚時分,老漢送茶水點心上來,嵇康起身讓座。老漢見書櫥裡擺滿了書籍和文稿,羨慕道:“嵇公子初到洛陽,卻每日去太學,天天帶些書回來看,真是求知似渴,令人好生敬佩!”“我未曾來過洛陽,初臨此地,才發現洛陽人傑地靈、臥虎藏龍。談玄論道者大有人在,且出言不凡,頗有妙識。我想趁這幾天好好打磨一下自己。”“嵇公子真是真人不露相呀!”老漢忽然神秘地說到。嵇康頓感訝異:“大伯何出此言?”“你就不要再瞞我啦!今天晌午時,你剛出去不久,一群太學生就來到我這,說是要見嵇中散嵇大人。縈繞在心頭的謎團終於化解開了,我一直感到納悶,你這年輕人器宇軒昂,怎麼看都不像一般的書生,總算我沒看錯人!”老漢憨憨地笑了起來,像是對自己的聰明有點滿意的樣子。此時嵇康也不多言,彼此一時無語。
當天晚上,月上樹梢,兩人就在月下把酒賞花,老漢意興正濃,侃些洛陽的奇聞軼事,嵇康洗耳恭聽,備感新鮮,聽到暢快處兩人都開懷大笑起來。
嵇康仍舊住在這家客棧,時而去太學談玄,時而到洛陽各處遊玩憑臨;時而有慕名者前來造訪這家客棧,所談無非玄學。晚間則伏案讀書,或與老漢對酒小酌,促膝長談。
避 走 河 東正始十年(249年),帝都洛陽,山雨欲來風滿樓。野心勃勃、羽翼日豐的司馬氏集團伺機發動了一場鮮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