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都不相信。”雪檸輕輕誇獎梅
外婆,只差沒有要她乖乖地聽話。
慢慢地,梅外婆不哭了,伸出雙手緊緊地摟著雪檸,一如不肯放母親離去的孩
子。梅外婆安詳地睡了幾個小時,天亮之前,街上傳來一串鞭炮聲,伴隨著一個新
生嬰兒清脆響亮的啼哭聲。住在小教堂裡的自衛隊士兵被一串緊急集合的口令召集
到門外,用手中的步槍衝著黎明的天空連放了三個排子槍後,又整齊地連喊三聲:
“恭喜馬隊長又添一個乘龍貴子!”
被槍聲驚醒的雪檸明白,那個早被馬鷂子取名為一省的孩子,被線線生出來了。
梅外婆醒得稍慢一些,睜開眼睛看著仍在抱著自己的雪檸:“我做夢了,夢見
你變成我,長著滿臉的皺紋!”梅外婆伸手在雪檸臉上摸了一陣,突然大聲叫起常
娘娘,讓她再點一盞煤油燈。守在自己屋裡一夜沒有入睡的常娘娘慌慌張張地將煤
油燈送過來。兩盞煤油燈一左一右地照著雪檸,梅外婆摸過雪檸的額頭,又去摸她
的眼角。彷彿是煤油燈不夠亮,又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梅外婆要常娘娘靠近一
些幫她看看。常娘娘的眼睛老花得更厲害,但她看得清清楚楚,雪檸的兩隻眼角上
各有幾條魚尾紋。
那個半夜裡痛哭流涕讓人覺得從未見過的梅外婆驀地消失了:“真是人不曉得
心曉得!夜裡我說要將天門口交給你,只是有口無心。一覺醒來,就不得不這樣做
了,再不讓你將鐵鍋頂在頭上,當自己的家,做自己的主,就是我的罪過。”梅外
婆不僅說起話來又像從前,心情也回到從前了,“從救杭九楓開始,往後我只在背
後看著你。”
“你想操勞我也不會答應了。有個辦法我想在杭九楓身上試試,記得小時候聽
你說起,有個德國醫生,不接受經他救治的難產產婦的任何答謝,只要她們生產頭
三天的黃黃的奶水。所以那個德國醫生既不見老也不生病,七十歲時娶了一個十七
歲的小護士,生下一個人見人愛的小混血兒。”
“一點不錯。當初我生你母親愛梔時,他就反覆對我說,黃黃的初乳是一個人
與生俱來的第一份食物,不喝下去,就會辜負在天堂裡的那個人對有罪羔羊的救贖
之意。德國醫生很少這樣噦嗦的,他說只要我們不按世俗的想法來面對一個人,那
個人就會從我們每個人出生那一刻開始,用無窮無盡的恩寵關愛著我們。”
“所以,我想去找線線,如果她也像別人那樣,頭兩天只讓一省喝點糖水,就
請她將上天的恩寵轉送給杭九楓。”
太陽照耀在天門口街上,雪檸在門後將自己的衣衫再次整理了一下。送她出門
的常娘娘對梅外婆說,雪檸跨過門檻的樣子越來越像她了。
進了九楓樓,雪檸掏出一隻賀喜的封包。段三國的妻子接過時連連說,雖說段
家又添了一個外孫,但也用不著雪檸親自跑,讓常娘娘送來就行。雪檸說,她必須
親自來,是因為她還有事需要當面商量。雪檸剛剛說出自己的打算,絲絲就迫不及
待地撩開線線的上衣,雙手抱住那對乳房:“你剛才還說脹得難受,想擠掉不要,
這下子好了,可以留下來施恩救命了。”線線的乳房又大又圓,第一次有些費勁,
只擠出半酒盅,餵給杭九楓時,舌頭都沒有完全打溼。
第二次順利許多,擠出來的初乳有半茶杯。第三次更順利,差不多將茶杯裝滿
了。
這時候,杭九楓也猜疑起來,問起這辦法是誰想出來的。聽說是梅外婆和雪檸,
杭九楓說什麼也不肯再喝。絲絲一急,就問他,為什麼從馬鷂子和馮旅長手裡繳去
的衝鋒槍又能用呢,這不是同一個道理嗎?杭九楓想了很久,他不再拒絕喝初乳,
但要求不能是梅外婆和雪檸親手擠出來的。
然而,線線捂著自己的乳房不讓擠第四次了,一省已經會咂著嘴唇找乳頭。雪
檸也沒有連續擠上四次的打算,那位德國醫生說過,當乳汁變成白色,線條一樣往
外噴,就不再是初乳了。好在荷邊也為常天亮生了個兒子。荷邊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