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后的人選,卻遲遲未決。三哥所難不是此事還有什麼?”
劉秀竟有三分動情,握住羅敷的手曰:“敷兒,如果你離開,三哥再有憂心之事卻有誰可以為三哥開解?”羅敷笑,默默抽出自己的雙手:“三哥,也許以後人前我只能稱你為皇上了。你手下謀士三千,又豈用羅敷解憂?”
劉秀眼中似有痛楚,因為羅敷的疏遠,因為她看自己的眼神再沒有從前的狂熱。“敷兒,你真不願為了三哥留在宮中?”他終是將自己的願望說出口。積壓在心裡這麼多年。先是以為她是男子,不敢放縱對她的感情;後因她幾乎(石橋整理購買)成為自己的大嫂,怕對不起手足之情;再就是她嫁作他人婦,不能有違倫常。如今她傷痕累累來到自己身邊,自己也已放下芥蒂,可她心中卻有了別人。
不出所料,羅敷搖頭曰:“宮中的生活不會適合敷兒,敷兒屬於自由自在的天空。”劉秀激動道:“宮中就沒有自由了嗎?只要你做了皇后,誰又能阻止你享受自由呢?”
羅敷:“別騙自己的三哥。我做皇后將會為你帶來多少麻煩?天下人豈會容你娶一個有夫之婦做皇后?莫說天下人,單是真定王和郭主這一關就過不了。何況……”羅敷頓了一下,有些話她不想說,怕傷了他。可不說又怕他繼續牽念自己,對雙方都是無益。如今他已是君主,怎可再為兒女私情費神?“何況羅敷心裡已容不下其他人。我的心都給了他,哪怕痛苦一生,那痛也是因他而起,不會為了其他人。”
雙方良久的沉默,一個憐惜現在的羅敷,一個思念過去的夜聽潮。
羅敷終是開口:“三哥,若為皇后,沒有比麗華姐更適合的了。可是,你現在仍然要仰仗真定王劉揚和郭主的勢力,況且郭聖通已然為你產下一子,封她為後恐怕是別無選擇的事。——三哥,天色已晚,敷兒明日還要趕路,這就要睡下了。”言盡於此,羅敷便有送客之意。如今他已貴為皇上,見過誰,在誰那裡多呆了一會都會成為群臣和有心之人揣測的物件,她如今已是□乏術的一個人,又怎會再惹麻煩?
劉秀只好告辭。羅敷又道:“還有一事。——我的家眷就承蒙皇上照顧了。”自從打聽到夜聽潮離了邯鄲,所幸家人並未有何不妥,羅敷思考其中原因,並不是月如風不想傷害他們,而多半因為邯鄲乃是劉秀領導的舂陵軍的地方,月如風怕下手傷害他們為自己引來麻煩,不能不著痕跡地離開邯鄲。
羅敷請劉秀將秦氏一家在他處安排妥當,自己也不必為此擔心。劉秀鄭重點頭,這才出了門去。
次日中午,羅敷與陰識一同上路漢中,已傳來劉秀冊封郭氏為後的訊息,又封長子劉疆為皇太子。只封陰氏麗華為貴人。
羅敷將昨夜劉秀向她徵詢封后意見一事告訴了陰識,道:“大哥可怪我?”沒想到陰識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坦然笑曰:“敷兒所言句句在理,我豈會怪你?相比漢室江山與萬民之心,一個皇后的位子又算得了什麼?我陰家怎會因為一個後位讓皇上失了民心?郭皇后已育有一子,而麗華卻暫無所出,如果只給郭皇后一個貴人的稱號,豈不是令皇上落口舌於天下?”
羅敷點頭,陰家人的見識是她所不如的。自己這一問,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他知道這皇后人選裡還有一個她,有婦之夫羅敷,不知會怎麼想。
兩人又談起疆華獻《赤伏符》之事。陰識笑曰:“我聽你的計策,令人造了《赤伏符》,本想親自奉上。恰在此時遇到皇上昔日的同窗疆華,便賣個人情給他。這樣更顯得順其自然,且又有說服力,豈不美哉?”
羅敷點頭:“美則美矣,只是那疆華可知事情真相?”陰識:“並不知。此事乃一等一的機密,除了你我,我怎敢再告訴他人。”
羅敷點頭。利用人之迷信幫劉秀取得帝位也是迫不得已,誰讓他們都有“君權神授”的思想?兩人再三約定不可將事洩露,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不然傳出去,後果恐怕是誰都不敢承擔的。
羅敷只道來漢中尋找訊息將經歷千辛萬苦,卻從不曾想會如此容易便見到了夜聽潮。
自從羅敷生了“妖孽”的訊息傳出,各方勢力倒是停止了對羅敷的爭奪。“得羅敷者得天下”的讖語不攻自破。如今她身份跌落千丈,一下成了“不祥之人”。如此也好,倒是免了不少麻煩。但為免被當做間隙之嫌,羅敷與陰識兩人著裝及行事都是儘量低調。
兩人選了間中等客棧,要了兩個房間毗鄰住下,客棧斜對面不遠正是漢中最大的酒樓“逐鹿閣”。《史記》中就有“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