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戰鬥的情景。北約飛機在高空像一顆飛速劃過的流星,南聯盟防空的炮火像從地面向高空飛騰的小火球,接二連三地奔向那顆流星。但是,非常遺憾的是,小火球達不到流星的高度,便紛紛隕落,而流星繼續向既定目標飛行,接著就可以看到飛機投彈爆炸的火光和煙塵,繼而可以聽到巨大的爆炸聲。有一次,一枚巡航導彈從低空曳著火光呼嘯掠過,彷彿就在頭頂,在樓頂觀戰的館員紛紛臥倒。從那以後,我們要求館員不要到樓頂“觀戰”,以免發生意外事故。後來大家改變了“觀戰”地點,有時在院子裡,有時在沒有遮擋的樓前廣場上。當然,這裡同樓頂比起來,觀察的效果顯然要差得多。
在同留在貝爾格萊德的使節的交談時,大家都對局勢表示不很樂觀。北約的空襲已經持續了半個多月,軍事目標已經炸過幾遍,北約要炸的民用設施也所剩無幾,南聯盟方面還沒有屈服的跡象。北約轟炸已成騎虎之勢,停止轟炸就意味著失敗,這是美國和北約領導人無法承擔的責任。南聯盟還未到山窮水盡,尚能支撐。在這種情況下,北約不能停止轟炸,並且還要硬著頭皮擴大轟炸,製造更多的轟動效應,更多的流血事件,動搖南聯盟上下抵抗的決心。
我館撤退到我國駐羅馬尼亞使館暫避的人員已經在那裡逗留了半個多月,使館對他們殷勤接待,多方關照。劉古昌大使對羅馬尼亞使館人員說,接待好南斯拉夫使館來的避難人員是駐羅馬尼亞使館的政治任務。但是,幾十人住在羅馬尼亞使館,也是負擔,且從形勢判斷,轟炸不會很快停止。經請示外交部同意,決定將他們轉移到國內。他們臨離開南斯拉夫使館時,只帶了輕便的行李,很多常用的東西未帶,多有不便。使館決定派人給他們送行李。他們知道後,打電話給南斯拉夫使館,請求不要派人送行李。他們說,路途遙遠,且有北約轟炸,恐有危險。他們表示,他們能夠克服困難。
也有寧靜的夜晚,那是飛機不飛,導彈不投的陰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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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夜鶯的歌聲(3)
我在使館院子裡散步。忽然,從樹叢中,傳來夜鶯的鳴囀。呵,戰地夜鶯,在多少炮火轟鳴的夜裡,剝奪了你的歌聲。在我飽經磨難的一生中,夜鶯的歌聲,多少次撥動我的心絃,留下溫馨的記憶。記得在孩提時代,我偶然聽到果戈理的配樂小說“五月之夜”。在那月色溶溶的夜裡,樹影輕輕搖曳,小河在如銀的月光裡波紋微漾,清麗的夜鶯的歌聲,有時激越高亢,有時婉轉低迴,有時似悠揚的讚歌,有時似深情的傾訴,有時似如夢如幻的淺吟低唱。歌聲在這光與影的交輝中迴盪,和夜色匯成奇異曼妙的交響樂。我被震撼了,第一次感到文學的魅力是如此強勁,它有攝人靈魂的力量。
在駐蘇聯使館(那時蘇聯還存在)工作時,每當春日深夜,我從辦公室帶著滿身疲憊出來,在使館的院子裡散步時聽到夜鶯的鳴囀,渾身頓覺輕鬆,彷彿一雙神奇的手,輕輕地拂去疲勞。我和幾位同事還特意用錄音機把夜鶯的鳴囀錄下來,在空閒時播放。我記得,有一次,時任駐蘇聯大使楊守正在使館孔雀廳宴請賓客,席間,突然響起夜鶯的鳴囀,賓客茫然四顧,哪裡來的這美妙的夜鶯的歌聲?當弄清楚這是錄音的時候,大家會心地笑了,齊聲稱讚楊大使的巧妙安排,真是奇思妙想!
而現在,我發現,夜鶯的鳴囀卻和以往大不相同。這聲音斷斷續續,帶著顫慄,帶著膽怯,昔日歡樂流暢的旋律變了調,鳴囀中帶著某種悲愴,也似帶著對這個莫名其妙世界的思索,帶著對人們遭遇的憐憫。是的,當你走在大街上,雖然秩序如常,但已經沒有歡聲笑語,人們的臉上失去了笑容,卻帶上了這夜的陰雨。透過這種表情,可以看到人們內心的痛楚,他們的心在流血啊!即便如此,人們還有企盼和希望。我看到,到市場上買菜的婦女們,沒忘記買一束丁香花帶回家裡。花,象徵著愛情,象徵著和平,象徵著幸福。這表明人們對未來還是滿懷希望的,表明這個民族是有希望的民族。正如這夜鶯在炮火間隙中鳴囀,它用歌聲,企盼和平,企盼愛情,企盼幸福……
這是一個被摧殘了的春天……
這是被蹂躪了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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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人安全牽動人心(1)
保護我國公民的合法權益,是使館義不容辭的職責,尤其在危難時刻,南斯拉夫華人的安全牽動著使館,也牽動著我的心。
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在國內商界興起“兩南熱”。“兩南”,就是南非、南斯拉夫。“兩南熱”的含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