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嫻愣了半天,說:“你怎麼能這樣嚴耿長喜腆了臉說:”為你好。“童惠嫻說:”你怎麼能這樣?“耿長喜不高興了,放酒盅的聲音便不好聽。他用濃郁的蘇北鄉音說:”為你好/他梗了脖子說話的樣子活像他當年做支部書記的老子。

耿家圩子是童惠嫻插隊的地方。1970年的春天童惠嫻來到了這座蘇北鄉村。是一條水泥船把他們從小縣城分散到各個村莊去的,童惠嫻站立在船頭,心曠而又神治,迎接他們的除了鄉村鑼鼓隊之外,還有遍地的鵝黃色的菜花。這是一個令人激動的時刻,鑼鼓聲彷彿不是從鑼鼓裡頭髮出來的,而是那些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油菜花在風中搖曳,兀自發出的驚天動地的鑼鼓聲。童惠嫻深吸了一口,多麼柔嫩的空氣呵,摻雜了植物的氣息,太陽的氣息,水的氣息,以及泥土的氣息。童惠嫻的心情綻放開來了,三四天之內都沒有平復。童惠嫻甚至產生了這樣一種錯覺,她認定了自己的心情就是一朵油菜花,鵝黃色,有一種動人的搖曳,撲稜撲稜的,無始無終的。

耿家圩子當天晚上就傳開了一則好訊息,城裡頭來了一位美人胚子。人們都說,這一下晚上出門不要等月亮上山了,那些年輕人的眼睛到了晚上肯定就會自己放光的,就像天上的星,一顆比一顆亮。小光棍們的眼睛碰上美人沒有一顆不會發光芒的。耿家圩子在不久之後就傳出一首歌謠了:

天上星,亮晶晶,

我在牆頭望知青。

天上星是泛指的,指那些年輕人。而知青則是特指,說的正是童惠嫻。

其實童惠嫻稱不上美人。只不過白膚特別地白罷了。但她的動人之處不在面板,而在神態。童惠嫻是那種安靜的、羞怯的姑娘,不愛說話,就會微笑。她在遇上生人的時候總是低順了眼的,以那種招人憐惜的樣子滿面含羞,接下來就泛上來兩腮紅。她的白面板在這種時候就會格外顯眼了,紅而襯白,白而襯紅,有一種楚楚動人的樣子。這樣的神態總是能夠滿負荷地激發起農民朋友的審美激情。他們用蔥和藕這樣的上等植物來比擬童惠嫻,表達他們的心情,表達他們對城市人的認可與贊同。

農民朋友們說童惠嫻和“大蔥”一樣水靈。而好面板則和“新藕”一樣皎白。

童惠嫻的歌聲傳到農民朋友們的耳朵裡頭,則已經是這一年的初冬了。農民朋友們再也沒有想到,這個一說話就會臉紅的女孩子,站到舞臺上去居然是那樣地一反常態,當著黑壓壓的一群人能把普普通通的一首歌唱得睜開眼來,一眨巴一眨巴的,直愣愣地盯住你,讓你的下已再也掛不住。童惠嫻小學時代可就參加“小紅花”藝術團了,還做過十幾回領唱呢。

這個膽小羞怯的小丫頭一上臺就鎮得住場,豁得出去,臺下的人~多她反而不害怕人了。用老師的話說:“天生就是一個唱歌的料子。”

入了冬就是鄉村的閒時,正是各類文娛宣傳隊傳播“思想”和“主義”的日子。公社把剛剛插隊的知青組織了起來,挑選了十幾個文娛骨幹。這些文娛骨幹直接肩負了黨和毛主席的諄諄教導,用表演唱、三句半、快板書這些藝術形式把它們送到農民朋友的心坎裡去。他們一村挨一村,走一村,演一村,學一村,教育一村同時又被教育一村。熱熱鬧鬧地紅火了一路。當然,“不正當”的事總是會有的,演到一半上海的一位男知青和女知青就給開除了,他們有事沒事總要蹲到一塊說上海話,頭靠了頭,距離都不到一尺寬,把所有的人都撇在了一邊。這像什麼話嘛!這哪裡是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嘛!這不是小宗派、小資產階級是什麼嘛!不要他們。讓他們去興修水利去。

童惠嫻是這群骨幹裡的骨幹。壓臺戲女聲獨唱就是由童惠嫻來承擔的。給她做手風琴伴奏的是劉家村的一個知青,叫徐遠。童惠嫻和徐遠是老鄉,童惠嫻畢業於二十一中,而徐遠畢業於九中。方言相同,在一起說說話的時候當然就多一些。幸好有上海知青的前車之鑑,要不然童惠嫻犯一些錯誤也是說不定的。童惠嫻自己都意識到她在徐遠面前的話已經越說越多了。照這樣下去無疑會有滑進小資產階級泥坑裡的危險性。這真是太危險了,一個人如果對自己不警惕,走錯了道路實在是一眨眼的事。

文娛宣傳隊的巡迴匯演進行到最後一站,是耿家圩子,也就是童惠婚所說的“我們村”。

舞臺搭在鄉村小學的操場上。童惠嫻給鄉親們演唱了《遠飛的大雁》。童惠媲一登臺就使村裡的鄉親們驚呆了。她上臺的步子邁得落落大方,一點都不像她的黑眼珠子,見人就四處躲藏。

她在舞臺的正中央站成“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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