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因為他父母是老師,有法讓他讀正規高中,後來考上正規大學,分到正規企業,擔任正式職工,跟其他參加正式工作的同學、同事一樣,該學習就學習,該升職就升職,無須為人做“嫁”。因此他達到了我等難以企及的人生高峰。
記得有位小學畢業讀過初級師範的老師老是把化學方程式正不平,上有機化學像講天書一樣。
這些年近半百教書幾十年的老師,身份還是農民,還得回家種地。既便如此,老師們仍然堅持和同學們一起苦學。是考試製度讓他們煥發了新的久違了的對知識的渴求和對學生的期盼。
不難想象,那個黑色七月對我們來說是“黑色”的,當年我們全班沒有一人考上。
我比其他同學拼命得多。在全體同學都不上晚自習的情況下,我到學校附近水庫管理站的柴房,在堆滿苞谷芯的柴樓上,用一個鐵盆,放一盞油燈,靠在一捆苞谷杆上,不知疲倦的學習。結果還是以一分之差破碎了兒時的黃粱夢。
清代王永彬先生《圍爐夜話》中有一句話:家縱貧寒;也須留讀書種子;人雖富貴;不可忘力穡艱辛。
但願這是一顆會發芽的“讀書種子”。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三章 “二元社會”透視(二)
第三章 “二元社會”透視
我讀書,不敢奢望功名利祿,僅僅為了吃飯就須皓首窮經,就像城裡的專家學者一樣——因為我是農民。
因為我是農民,就算窮經皓首也要突破“二元”魔咒。
家縱貧寒也須留“讀書種子”
——農村“第二次土地改革”歷史根源探索
1973年冬天,一個細雪飄飛的子夜,我紮了個草腳,抓了頂草帽,背起剛餵飽的三隻公雞,隨大哥走進去內江的泥濘裡。剛出門母親追到屋外再三叮嚀:“不要走大路!”
可是,沒走出幾條田埂我就跌到了,要知道我當時只有12歲“蘆柴棒”一樣的身體,加之映著雪光走路又極其晃眼。我沒有哭,我們家九姊妹都不常哭,這是遺傳。
那個時代,孩子生得越多越光榮,我的母親就是這樣的“英雄媽媽”。在老家一帶生育總數排前,存活數量第一,全部存活,幾十年未傷亡一人,無大病一人,包括直接姻親。在積貧積弱,每天幾兩粗糧不見油葷的“食草時代”極為罕見。
父親是位落難文人,但他的思想並不落難,他常給我們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所謂家國天下,除了國就是家;國的核心是‘忠’,家的核心是‘孝’,如果你們每個人都這樣做了,世界大同就有希望”。
父親的“家國”思想影響了我們一生,使得我們九姊妹幾十年相濡以沫,相伴相攜,創造了世間罕見的家庭和諧,從而延伸出每一個子女盡其所能創造的單位和諧、圈內和諧以至社會和諧。
豬飼料——厚皮菜煮稀飯,鍋中間放一個鐵碗,有點米飯就會跳進碗裡,這是給若干弟弟妹妹幼兒階段吃的,五歲以上的哥哥姐姐不會爭吃。
生日雞蛋是每個家庭成員都能享受的一年一個的特殊待遇,但稍微懂事的大小壽星都會把雞蛋分成幾片。
“我生期母落難,媽媽您吃一片”。
“爸爸,駛牛累倒了,您也吃一片”。
總有不懂事的小弟小妹看著流口水,“弟弟、妹妹,給你們吃一點點”。
剩下兩小片,一片自己吃,一片放進鍋裡攪兩轉。
類似“孔融讓梨”不知道有多少宗多少件,由此兄弟姐妹沒有紅過臉,“有
困難,我!我!我!”,“有好處,你!你!你!”,幾十年如一日。
川南的田壩下雨就爛路,臉上刺骨寒風,腳下總也甩不掉的泥巴綁滿草腳,兩手紫紅,步履蹣跚。大哥出於心疼帶我走上了大路。
糟糕!馬路邊房子裡亮起了煤油燈。大哥叫我別怕,他讀過《紅旗譜》,喜歡朱老忠“出水才看兩腳泥”。
大哥當年21歲,高大帥氣,是“復課鬧革命”的初中生,就是文革停課鬧革命一段時間後,學校又通知學生復課,說是復課鬧革命。如果不是因為家庭成分稍差,大哥早該當兵了,說不定已經提幹了呢?有啥法,誰叫自己出生既不是無產階級,又不是地主資產階級呢?
據父親說,爺爺腰繫穀草繩,帶著幾個兒子租地耕種,精心管理,十幾二十年攢的錢到解放前夕買了幾十擔穀子田。一邊租地種一邊收租谷,故為“上中農”,即貧下中農和地富反壞之間的階層,屬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