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大聲道:“臣不敢以生命擔保,但臣一定夙夜匪懈,千方百計消除陛下的憂慮。”
皇帝似乎有些驚訝,笑道:“君敢請纓去西域鎮守,竟然如此惜命乎?”
“臣不敢惜命。”我說,“臣的一條犬馬之命算什麼,豈值得用來擔保西域的安危?如果西域果真有恙,便是斬臣一千次,也不足以塞責,所以臣只敢用臣的一片赤心擔保。”
“很好。”皇帝高興了,他叫道,“據說你對西域的山川地勢瞭如指掌。”
“臣流落在西域康居有兩年之久,每過一個山川都會畫圖做記錄,臣就是做夢,也能知道哪些地方有河流,哪些地方有山脈。”
皇帝重重地點了點頭,笑道:“很好很好。”他把目光移向陳遂,果斷地說:“陳遂聽旨。”
陳遂趕忙跑到皇帝面前跪下,他的腿腳似乎不大靈便,跪下的時候差點全身癱了下去,好在他馬上挺身跪直了。
皇帝道:“朕拜你為光祿勳,掌管宮廷防護事宜。”
陳遂道:“謝陛下。”
皇帝道:“為陳君結印綬。”
兩個宦者立刻上前,摘下陳遂原來的廷尉印綬,換上光祿勳印綬。廷尉和光祿勳都是九卿之一,也都是中二千石,看似地位一樣。但光祿勳是在宮中侍衛皇帝的長官,廷尉卻只是掌管斷案的法吏。在大漢的初期。廷尉曾經一度在九卿中地位排行第二,但到現在,地位已經遠不如前了。陳遂遷為光祿勳,可以說是升遷。
陳遂結好印綬,謝恩退下。
“甘延壽聽旨。”皇帝又道。
甘延壽也趕忙跑到皇帝面前,皇帝道:“朕拜你為騎都尉、諫議大夫加都護西域使者校尉,明日一早乘傳車趕赴西域烏壘城,接替現任都護刀萬年。有文書直接遞送光祿勳,由光祿勳轉呈朕。”
兩個宦官又跑上來給甘延壽結上印綬。我心裡興奮得喘不過氣來,看來多年的願望今天終於要實現了。甘延壽從布衣一下子升遷為比二千石的騎都尉兼西域都護,我怎麼也不會太差罷。
我的心正咚咚直跳,聽到皇帝又在叫我:“陳湯聽旨。”
暈暈糊糊地我跑到了皇帝跟前,剛剛跪好,就聽得皇帝道:“子公君,朕決定拜你為北軍中壘副校尉,協助甘延壽去西域烏壘城,監護西域三十六國,防備匈奴作亂。”他又面對陳遂,“君保舉子公,認為他的才能卓越,可以靖平西域,君之眼光識人與否,朕不敢必,然有厚望焉。”
陳遂大聲道:“若保舉不當,臣甘願依法坐罪。”
我們三人跪成一排,向皇帝謝恩,緩緩退出了溫室殿。這時天色已經大亮,長安蔚藍的天空上,一行大雁正在快樂地飛翔。我望著天空,又看了看自己腰間蔥綠色的綬帶和亮閃閃的銀印,呆立良久,眼淚撲簌簌下落。
第57節:陳湯(13)
十三
坐在從金城令居縣馳往敦煌的傳車上,我沒有再像上次那樣悠閒的心情,而是心裡充滿了仇恨。傳車經過敦煌縣的時候,敦煌太守疏漢強出來迎接。我想起幾年前見到前太守辛武賢的場景,不由得柔腸百轉。不過幾年功夫,那位威名赫赫的破羌將軍已經死了,而我又是第二次回到故地。
疏漢強屬下有幾個掾吏仍是熟人,見了我驚訝道:“原來副校尉君是故人,沒想到君當年突然失蹤,再次出現卻已經位至二千石了。”
我淡淡一笑,謙虛道:“皇帝陛下過聽,授臣為北軍中壘副校尉,實在心中有愧啊。當年受到辛府君的提拔,如今不過數年,府君已然成為古人,真是不勝感慨。”
一個掾吏道:“唉,當年君失蹤時,辛府君非常焦躁,到處派人尋找,後來有人說看見君當天去過羌人富翁歸何家,於是辛府君派吏卒系捕歸何,歸何堅決不肯承認,最後竟死在獄中,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歸何是不是說謊。”
我的腦中頓時閃過上一次被歸義羌人歸何灌了幻藥賣到康居的情境,想起了在康居市集上見到倚蘇的第一次,眼淚幾乎又要流出來。她為什麼要死?為什麼要那麼輕易地離我而去?如果她能忍辱負重,她還活著該有多麼的好。我現在不就來救你了嗎?我帶著漢兵來了,可是你已經看不到我率領漢軍進擊郅支的威武模樣。
我背過身去,偷偷擦擦眼淚,回頭強笑道:“歸何死了麼,唉,其實和他無關,是我自己不辭而別……”
出了敦煌城,甘延壽顯然有點察覺我的反常情緒,問我剛才到底怎麼回事。我騙他說,舊地重遊不免有些喜悅和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