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2 / 4)

小說:賭徒陳湯 作者:宮本寶藏

下嫋嫋地冒出蒸氣,銅鍑下的木柴仍在熊熊燃燒。我絕望到了極點,悶熱的水汽籠罩著我的腦袋,我簡直喘不過氣來。我曾經呼喚倚蘇救我,但是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如果我這麼哀求,即使我能苟延殘喘,也會永遠失去倚蘇,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我看見倚蘇在為我求情不成,當即暈倒在地時,心痛和恐懼瀰漫了我的心胸。水汽越來越濃,我的肺都悶得要炸裂開來。實在不甘心,死亡的恐懼之下讓我狂吼了一聲,我撒出了平生最大的一個謊言:“單于,我其實不是普通的漢朝人,我是富平侯張彭祖的小兒子。”

仍舊是漢朝的強悍威名救了我,作為漢朝最有勢力的家族之一富平侯的爵位果然將郅支單于鎮住,雖然他臉上仍舊佈滿了懷疑。

謊言一旦出口,接下來我就信口開河。連我自己都驚訝,在那種狀況下,我的謊言竟然編得那麼天衣無縫,那是即興的創作,我自己都逐漸被自己天馬行空的謊言迷惑了。我慢慢相信,吊在銅鍑上方的這個可憐的人,我自己,的確就是富平侯張彭祖的貴胄。我口袋裡那枚玉佩,的確就是我父親傳給我的繼嗣憑證,而不是張勃當年送給我的一件貴重而沒有任何內涵的禮物。

像中了幻藥一樣,郅支單于被我的謊言打動了,他命令自己計程車卒相繼抽去了銅鍑下的木柴,接著又把我從木架上放了下來。我仍舊赤裸著身體,坐在郅支單于前的地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然忘了自己一絲不掛的尷尬。

我坐在地上,在郅支單于的提問下,繼續流利地進行我的謊言。我知道富平侯張勃家的世系有一些混亂,其中隱藏著外人不知道的秘密。但是我並不知道張彭祖到底為什麼被自己的小妻所殺。我只能張冠李戴地將歷陵侯的尷尬家事安插到張彭祖的故事當中,這些半真半假的編造逐漸讓郅支單于深信不疑,並不是因為他愚蠢,而是因為我編造得足夠好。他開始放下心來,正兒八經地和我談合作事宜了。我則一面慶幸自己死裡逃生,一面假裝錙銖必較地和他討價還價。

可是一絲尖叫聲讓我旋即又墜入了絕望的深淵。

她不應該出來,尤其是不該在這時候出來。

直到現在,我站在郅支城下,想起當時那一幕,仍不覺熱血奔湧,我的拳頭捏得死死的,恨不能把郅支單于一拳砸成齏粉。

她竟然端著我給她製作的弓弩,射中了郅支的肩膀。要是她對弩箭掌握得足夠熟練,她或者可以一箭射死郅支單于,不過那樣我和她都會死於亂刀之下。她的弓弩在那個時候突然出了毛病,以至於她不慎將自己的頭顱射死穿,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是她用自己的生命救了我。無論如何,我不能白白地枉死。

我要報仇。

第56節:陳湯(12)

十二

長安還是舊日的模樣,我回來了,卻依舊只能投奔陳遂,在寂寞中默默等待時機。

好訊息終於來了。

得到車騎將軍許嘉賞識的陳遂,終於向許嘉推薦了我,我還得以認識當年如雷貫耳的大英雄甘延壽。

甘延壽已經近五十歲,手腳矯健卻一如青年。雖然我自認一直保持練習弓馬的習慣,但自問和他比試,依舊沒有勝算,雖然他的年齡比我大得多。

那天深夜,我被召進了未央宮。

未央宮的夜景我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高大的殿閣簷角在暗夜中顯出猙獰的剪影,那象徵著至高無上的皇權。但以前我都是作為執戟的郎中,擔任著特定殿閣的守衛任務,從來沒有敢進過殿內。這是第一次,我作為商議政事的官吏堂堂正正地被召進溫室殿。

溫室殿中燈光明亮,堂上四角都點著枝形的油燈,總共有數百點火光在殿中閃爍。許嘉正坐在溫室殿的東面。正南面的座位是一位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穿著黑色繡花的便服,頭上戴著綴滿明珠的皮弁。西面位置則坐著廷尉陳遂和甘延壽兩個人。雖然燈光黯淡,我似乎仍舊看見陳遂臉上有擦傷的痕跡。

一個宦官匆匆走到我身邊,輕聲道:“趕快上前拜見皇帝陛下。”

我嚇了一跳,沒想到真見著皇帝了。我急匆匆緊走兩步,跪在皇帝面前,稽首行禮,嘴裡道:“草莽臣山陽布衣陳湯拜見皇帝陛下!”

皇帝一揮手,道:“免了。賜坐。”

許嘉這時開口了:“陛下,這就是臣向陛下推薦的陳湯。”

“很好。”皇帝把頭轉向我道,“你的策書我都細細看了,文字華麗,見識不凡,果然有才。如果朕派你去西域,你能保證比胥楗和車師戊己校尉屯田區的安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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