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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吃都不僅僅是充飢,吃是一門高超的藝術,吃的學問太大,要保持吃的慾望,吃得好,吃得妙,吃得有文化。有女子為了減肥,喝難喝得要命的減肥苦湯,給我的感覺,就像這人沒有享受做一個人的樂趣,也不懂得吃,如此痛苦不堪,又達不到瘦身的效果。可憐的姑娘,枉來世上一次了。
廚房之舞(2)
記得最愉快的一次吃,是在馬德里。當時大冬天,這裡據說是馬德里最漂亮的餐廳,由一箇舊火車站改建的,高而寬敞的全玻璃房頂,聳入雲天的熱帶植物和花卉。
那天傍晚,華燈初放,英俊的男侍者領我和西班牙的出版家到預先訂好的位於二樓的座位。坐下後,我從漂亮的白欄杆望下去,龐大的空間幾乎座無虛席,室內溫暖如春。
頭道菜端上來了:西紅柿裡放了海鮮。那劃開完整的西紅柿,送一塊入嘴奇妙的感受,現在還記憶猶新,西紅柿紅、酸、透明,鮮得快滴出水來。盤邊用骨頭做的盛有粉紅色的調料,襯在一片夏天才有的粉花葉上,絕色美豔。吃了一口,便不忍再吃似的,我停下刀叉來,很想知道毫無破口的西紅柿,裡面的海鮮是怎麼放進去的?問侍者,侍者含笑,故意不作答。我左瞧右瞧卻怎麼也找不到開口。真是有趣又有點驚喜。
出版家有趣地瞧著我,連連道:你喜歡嗎,真好。
在飢餓中活過來的人,對美食總懷著特殊感情。飢餓的體驗影響了我的一生。我吃的原則是得健康、重質量、有快感。之所以用“快感”而不用“幸福”、“快樂”,是想強調與食物相遇那一瞬間的感覺:隨心所欲,獨一無二。
在我小時候,在重慶野貓溪那條街,有一戶人,屬於半紅半黑。半紅是家裡有人嫁給入城的解放軍軍官,半黑是本來成份是地主的。所以家境比起街上鄰居,算最好。有一次,我從後院溜進他們的廚房。這家的外婆一人正在炒兩隻雞蛋。又黃又香,厚厚地盛了一小碗。她讓我嘗,脆極了。我問她為什麼她炒的雞蛋不一樣呢。她說,攪拌好蛋,倒入鍋時要小心,薄薄地鋪在油上面。
我從不看菜譜,看菜譜做菜失去想像力。我蒸飯也跟別人不一樣。西紅柿的皮剝掉之後,一切為二,放在泰國米上面,用過夜茶水,再加點橄欖油、鹽,飯蒸出來,香氣四溢,顏色好看,有一點酸酸的味道,米粒不硬,也不粘。
再比如做茄子:先把茄子洗乾淨了,放在鍋裡煮。十分鐘後,熟了,撕成一絲一絲。茄子有一個把兒,其實也挺好吃,不要扔。把茄子絲裝好盤,放點醋、糖、香油、蒜、辣椒油和花椒油,一拌,就可以吃了。
胃疼的時候,用牛奶和大米煮粥吃,胃就會舒服起來。感冒的時候喝苦瓜雞湯是最好的:把苦瓜的籽去掉,切成小方塊,等雞湯快好的時候放進去。但不要吃裡面的雞肉,湯是非常的清淡?,不苦,喝了還想喝。夏天適合做蔬菜湯,把南瓜和綠豆放在一起煮,又解暑又美容。
都說英國飯不好吃,可我在英國住了這些年以後,發現其實恰恰相反,英國人的烤羊肉烤牛肉非常好吃。我做烤羊肉烤牛肉,不用超市裡配好的調料,習慣把一塊肉從中間切破,拿橙子和檸檬,擠出汁?,澆在上面,再澆兩勺威士忌酒,就頂好,若放任何香料,便糟蹋了肉本來的香。
拒絕用藥,自治感冒的四個辦法
北京城裡每天五千人被感冒擊倒,新年第二天,我就被好友傳染上的感冒擊倒了。發燒,頭痛,咳嗽不止,猛烈時咳出血來,鼻涕長流,無法入睡,說話困難,連寫字都困難,更是無法衝部落格之浪了。
我一向反對進醫院,更反對用藥,任何藥都有副作用。這感冒糾纏我最難受時,感覺呼吸都停止了。最慘的是還得參加出版社在三聯書店的《上海魔術師》討論會,我穿著大衣,狼狽地不停擦鼻涕。會完後,出版社問劉震雲一席人吃飯嗎?劉震雲說,你看虹影病成這樣,還吃什麼飯?
大夥兒各自打道回府。回府了,還得吃飯,這是我們生活下去必須做的事。
為了吃飯,吃好飯,我有這種鄭板橋式的性格——他生病也不會去看郎中,不吃中藥。在庭院裡種了很多果樹、蔬菜。他將自己種植的枇杷葉摘下來,放入泉水裡,用瓦罐慢火煮。煮好後在裡面加些糖類的蜜汁。我喜歡人迴歸到這種生活狀態:用生薑做湯,然後放蜂蜜,早晚喝兩大杯?。這是我採用的第1種“藥方”。
第2種“藥方”是用紐西蘭的茶油,放入水中,蒸沸後,倒入碗裡,將嘴、鼻子貼近吸氣,同時用大毛巾蓋嚴四周燻,這樣一天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