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一直沒有抬頭,嘴裡品著包子餡兒,雖然天興居的包子好吃,但現在他卻是滿嘴苦味兒。
“唉~”
聞三兒嘆了一口氣,卻又是說了一句剛才在牌樓那邊說的那句話。
“你老這麼沒人管著不行啊”
說著話看著老彪子問道:“要不讓你三舅媽給你找找?看看有沒有登對的人家?”。
“拉倒吧!”
老彪子晃了晃腦袋,知道自己三舅是為了自己好,不然也不會想著給自己介紹物件。
但這會兒他卻是不願意的,抬起頭從桌子下面把衣服下襬拽了起來擦了擦眼角。
“就我這個形象,哪個姑娘能相得中?”
聞三兒看見外甥哭了,伸手從自己兜裡拽出一條疊的整整齊齊的手絹遞了過去。
“咱條件不差,怎麼就相不到?”
老彪子抬起頭看了自己舅舅一眼,隨後低頭看著手裡潔白的手絹。
這一定是他三舅媽給他三舅置備的,以前他三舅可不趁這玩意兒。
“條件是不差,可誰敢說啊?”
老彪子收了自己的眼淚,最終也沒有用手裡那塊兒手絹,而是又放回了自己三舅的面前。
“我有條件,房子、車子、三大件、八大件我都能置辦齊了,可我不敢說啊!”
說到這會兒,老彪子的眼淚又下來了。
即使滿肚子話憋的他難受,但這會兒說話的時候還是壓抑著聲音,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得見。
聞三兒皺了皺眉頭,放下手裡的碗,拿起手邊的手絹伸手給自己外甥擦了擦眼淚。
“別哭了,都多大的人了”
嘴裡說著老彪子,他自己也是滿臉的無可奈何。
“你有什麼話跟我說,說啥都行,但不能出去胡咧咧去,尤其是當著那麼多半大小子”
這話說的卻是早上那會兒的事兒了,他本就沒想著罵老彪子的。
這會兒見自己外甥哭了,更是捨不得罵了。
“那些小子收來就是用的,不能信任的,也不值得咱們信任的”
“嗯嗯,我知道”
老彪子點著頭說道:“您跟武哥雖然沒有跟我說,但我知道,我知道咋回事兒”。
說著話擋開了自己舅舅的手,示意了一下有往這邊瞟的。
聞三兒則是看也沒看,將手絹放在了一邊,對著老彪子說道:“你就是這張嘴不閒著”。
說著話將中間的那盤包子往對面推了推,繼續說道:“你武哥不容易,人家本就是飛黃騰達的命,是不捨得你們這些兄弟,這才費勁巴力地把咱們攏在身邊的”。
“嗯,我知道”
老彪子呼嚕了一把臉,吸了吸鼻子端起手邊的炒肝吃了一口。
聞三兒手拄著桌子小聲地說道:“知道就不能那麼跟你武哥說話,你還當他是小街溜子呢?那是幹部,大幹部,懂不懂?”
老彪子夾包子的手一頓,隨即點點頭,表示明白了自己舅舅的意思。
“吃吧,多吃點兒”
聞三兒也是端起自己的碗開始吃,嘴裡碎碎念地說道:“你三舅永遠是你三舅,但你武哥已經不是以前的武哥了”。
聽見自己舅舅說李學武,老彪子把嘴裡的東西嚥下,抬起頭看著聞三兒說道:“武哥不是你說的那樣,他對咱們可不壞”。
聞三兒一瞪眼睛,道:“我說他不好了嗎?我說的是讓你學會說話!”
可能是聞三兒一激動聲音有點兒大,屋裡有人往這邊看了過來。
聞三兒也看見有人注意他們了,便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腦子怎麼那麼軸呢?我的意思是讓你活的明白點兒,別把自己的事情都掛他身上,也別老像是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忙了一上午,聞三兒也是餓了,見外甥吃的香,便也夾了包子澆了醋。
“要我說啊,趕緊找物件,結婚有了家就長大了”
再次提了一句先前的話題便低頭吃起了包子。
“我哪有你命好啊!
老彪子看了對面兒的飽漢子一眼,滿嘴酸味兒地說道:“我要是有個知冷知熱的漂亮姑娘我也結婚,生他個十個八個的,各個都是兒子才好,我給他們置辦家業”。
“嘿!”
聞三兒看著對面兒做白日夢的外甥笑道:“你找頭豬吧,這麼生”。
說話的工夫已經吃了一個包子,這邊的味道是比自己家裡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