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耀輝當然想顧忌形象,可當時怕有人追他,只能撒腿就跑。
丟人什麼的以後再說,他現在只想保住那些“來之不易”的家產。
該說不說,這一次調查真就把那些收音機啥的收走了也沒事,就是那些他抽了的煙,喝了的酒罰他補上也沒事。
甚至根據他最近的一次錯誤做出處罰也沒關係,最多搭一點罷了。
可特麼李學武有點過分了,竟然要摳他的老底兒,不僅僅要把在軋鋼廠吃進去的吐出來,還要把在邊疆辦事處吃進去的也吐出來。
那些玩意兒早就被他推進肚子裡,跟那些家業融為一體了。
真叫他全都交代了,這不就是在毀了他的家嘛。
年輕的時候家裡窮一點不可怕,愛人跟他有感情,小兩口一起奮鬥唄,他又是個有班上的人。
可現在人到中年,再來一次傾家蕩產,老婆孩子還能跟著他受苦受罪?
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了這個罪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所以既然都千辛萬苦的到了李懷德這裡了,領導又問了,他也是有話直接說了。
“領導,能不能看在我認真工作多年的份上,看在我給您當牛做馬服務了這麼多年的份上,您幫幫我”
金耀輝流著眼淚道:“我老母親還跟我生活在一起,我最小的孩子才上小學,我不能倒下啊”。
“誰讓你倒下了,我不是說了嘛”
李懷德微微皺眉不耐地說道:“讓你好好配合交代問題,這就是倒下了,組織一定會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幫助你改正的”。
“你看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哪有悔改之心啊,完全是在無理取鬧嘛”。
金耀輝要是不說什麼當牛做馬的話,他還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容忍他,現在什麼話都往外說,李懷德也煩了。
關起門來兩個人有事說事,你就說你想要啥就完了,整這麼多沒用的幹啥。
也許是看出了李懷德的不耐煩,金耀輝激動的心情到現在是徹底涼涼了。
領導沒有說幫他解決問題的話,更沒有說保住他的保證,只一味地讓他去交代,這是什麼意思。
真都交代了,你還能容我在廠裡,還能保證我不死?
金耀輝低著頭在那不說話,只是流著眼淚低聲哭著,看得李懷德也是心煩。
本來依著金耀輝這點事,他是有些安排的。
不過也是金耀輝搞的太出格了,多少人都看著呢。
你要說褲兜裡那點事出了問題,他也就幫著按下了。
現在是褲兜裡出了事,誰敢明目張膽地幫他?
這不是坑自己呢嘛,以後的麻煩後患無窮。
所以金耀輝必須接受處分,但時間還有的是,犯錯誤可以接受處分,立功也可以接受進步嘛。
好好在下面幹工作,他哪裡不會記得他,幫助他呢。
不能說現在跌倒了,就說家裡這個家裡那個的,誰沒有家啊。
李懷德苦口婆心地跟他講了一大堆,也是關於這些的事,沒太明白地講,合計著金耀輝也不是年輕人,總能聽得懂吧。
要是擱往常,金耀輝站在慄海洋那個位置,他一定聽得懂。
但現在,他的心都亂了,腦子都嗡嗡的,他聽不聽得懂是一方面,聽不聽的見才是關鍵。
李懷德看著他失魂落魄的德行,知道自己這些話都白說了。
叩了叩桌子問道:“關於呂培忠的問題,李副主任是如何處理的?”
他也是為了安對方的心,點了點金耀輝讓他講講那天在李學武辦公室裡發生的事。
金耀輝這會兒才抬起了頭,知道領導願意聽他說了,說李學武是如何想要害他的。
繪聲繪色地開始講那天發生的事,他甚至都能把李學武的原話背出來。
這倒是他當秘書的基本功,記憶力好,李懷德也是一邊看著檔案一邊聽著他講。
足足得有講了四十多分鐘啊,李懷德都把檔案批完了,金耀輝還沒講完呢。
慄海洋進來給他倒了一杯水,看著領導對面的金耀輝唾沫星子橫飛,講得臉色漲紅,一看就又激動了。
心裡道了一聲他是自己找死,冷著臉出去了。
李懷德倒是有耐心,站起身推開了窗子,讓稍顯沉悶的辦公室透透氣。
同時也給自己換換腦子,從來都是他講話給別人聽,還真是頭一回別人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