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了金耀輝不要緊,可要是這件事牽扯到李懷德,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孟念生也是人尖子,李學武隱晦地問了幾句,他就明白李學武的意思了,就安排了這場戲。
一場痛哭流涕,幡然悔悟,但又不足以平息怒火,債臺高築,引得領導怒聲喝罵,但還不得不捏著鼻子給對方擦屁股的戲。
至於說擦屁股擦多少,這個就得等領導那邊反應了,反正孟念生是按照正常流程進行上報的。
李學武接到他的彙報也是挺意外的,真就問了彭曉力一遍,這才確定金耀輝真是從窗子跳出去的。
他倒是沒有多問,也沒有責備紀監的孟念生。
這樣也好,更顯真實,老李這個人好高騖遠,又有些小肚雞腸。
說他小氣,不是在錢財名利上,而是對人心的掌控力度的不足,但他總想做到隨心所願的管理程度。
所以表現出來的就是多心,好妒,處處提防人,處處懷疑人。
他信任李學武的業務能力,也信任李學武在時代和進步的選擇,更相信李學武對他一如既往的支援。
他信不過的是,李學武逐漸掌握局勢後,還能否像現在這樣支援他。
畢竟有董文學,有谷維潔,可供李學武選擇的人還有很多。
所以每次給李學武一點權力和支援,那必然是考驗又考驗,試探又試探的。
現在李學武不用他試探,直接把問題擺在他眼頭了,讓他自己判斷。
那,現在有意思了,李懷德騎虎難下,不得不直接面對金耀輝這塊燙手的山芋。
他願意嗎?
他也不願意,他更想費勁巴力地猜測李學武是否忠誠。
要不怎麼說人的第六感是準確的呢,他對李學武的懷疑一直都沒有斷過,但一直都在加深對李學武的支援和信任。
這件事本身就是矛盾的,李懷德自己內心深處也是矛盾的。
現在矛盾直接爆發了,他看向金耀輝哭哭啼啼地跟他羅裡吧嗦地講感情,講人生,講悔悟,真有種日落狗的感覺。
“我跟在您身邊七年,誠誠懇懇,兢兢業業,本本分分,唯恐出現一點差錯”。
金耀輝抹了一把眼淚,道:“自從蒙您信任,主持邊疆辦事處的工作後,沒了您的監督和指導,我就放鬆了學習,更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
“……”
李懷德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要說啥,自己信任他,安排他在外地任職。
啊,結果現在出了事,你講我沒有對你監督和指導,你因為這個犯錯的?
合著還是特麼我的錯了?
“在邊疆辦事處我沒有樹立大公無私的工作信念,貪慕虛榮,貪圖享受,喪失了對自我的約束和警示”。
“回到軋鋼廠以後,感謝您給了我第二次機會,讓我有學習和糾正錯誤的機會……可我沒抓住,嗚嗚——”
金耀輝捂著自己的臉,痛哭道:“我對不起您的信任,對不起您的培養和支援,對不起組織和……”
“咳咳——你先等會再哭”
李懷德咳嗽了一聲,打量著他問道:“你不是在保衛組接受調查嘛,怎麼出來的,又到了我這的?”
“那個……我是跳窗戶出來的”
金耀輝聽領導問起這個,也是臉紅的臊得慌,支支吾吾地解釋了前因後果。
主要是他為了爭取一個親自向領導懺悔的機會,如何英勇頑強地突破艱難險阻,層層阻礙,才到了這裡。
那可謂是千辛萬苦、費心勞力、左思右想啊,才想出這麼個法子。
李懷德聽著他忽悠、白呼,想著從那麼高的窗子跳下來,怎麼沒摔死他呢!
都被人家審的成了這個嗶樣了,還有臉說英勇和頑強呢?
金耀輝這麼誇大其詞地形容自己的機智和膽量,倒是意外地把防守疏忽的紀監幹部給摘出去了。
李懷德現在不懷疑紀監那邊的失誤,或者懷疑有人佈置了這一切。
他現在開始懷疑金耀輝來這裡的目的了,說了這麼多,不會僅僅是跟他懺悔和道歉的吧?
“既然知道錯了,也想要改正”
李懷德喝了一口涼了的茶水,微微皺眉道:“那就認真配合紀監的工作,怎麼又來了這邊,還是這個樣子”。
他嫌棄地瞅了瞅金耀輝,訓斥道:“你看看你,哪裡還有幹部的樣,讓辦公區裡的人瞧見了,會怎麼想你”。